“池都头,你怎么在这儿?”
“有人向衙门举报,说武大郎虐待妻子。”
虐待妻子按律是要受惩罚的,但几乎没人会管这种事,除非是出了人命,否则一概当作是家务事不去掺和。
池嵩进来也看到了被铁链拴住的张惠兰,张惠兰见池嵩闯进来,不住地将自己往潘金莲身后藏。
“王娘子为何在此?”
“武大郎将她拴住也不给吃喝,我给她送些吃的来。”
“这前后门都上锁了,你是如何进来的?”
“池都头你问太多了。”
池嵩被潘金莲话哽住,但也不与她计较“是你报的官?”
“不是。”
“为何不报官?”
“报官又如何,不过是打那人几板子或是关几天,受罚后也不会收敛,反倒觉得是女子害他,愈发变本加厉起来,门一关他要继续磋磨谁知道。”
池嵩就听潘金莲一张嘴叭叭叭,却不觉呱噪“那你说该如何?”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闹到官府受罪的也是她,若被遣回娘家也好不到哪里去。”
“吕……吕郎……”
“大人,你若是想帮忙,就帮她寻个人好了。”潘金莲将张家伪造书信逼疯张惠兰的事情告诉了池嵩。
池嵩听后震惊。
“他要死在外头了,她也便不用等了,他要是薄情寡性也不必盼了,早些断了念想早做打算。”
“我知晓了。”
“还有,那武松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都头竟纵容自己的兄长知法犯法。”
这也是池嵩没想到的,武松来县衙这些日子他们也有往来,瞧着是个豪爽仗义之辈,真没想到家里关起门来是这般。
两人把话说开了都要走,院子里,潘金莲看着紧闭的门一脸犹豫。
“大人先走吧。”
池嵩知她在顾虑什么,一把拎着她胳膊带她越过墙,翻出院去。
潘金莲直到双脚落地人还恍惚着,总觉得好似在做梦一般。
池嵩见她脸上呆呆的,嘴角弯得压不下来,只觉得这小娘子不管是那日当街指着鼻子骂人时,还是眼前这般呆呆的,都好生讨人喜欢。
潘金莲回到茶坊,孤独雁已经走了,潘金莲将遇到池嵩的事告诉了王婆。
“六姐儿,你觉得这池都头人如何?”
“我觉得他不像个都头。”
“那像什么?”
“像个侠客,对了,孤独姐姐今日上门说了什么?”
“除恶安良。”
“我瞧那武大郎也恶得很,合该也将他给除了去。”
潘金莲说完这话没几日,武大郎就在狮子楼遭西门庆打成重伤,人被送回紫石街时已是奄奄一息。
街坊合力打开了武大郎家的大门,正要帮着将人抬进屋里,刚进屋一股酸臭味扑鼻而来,再得见蓬头垢面的张惠兰被用铁链子拴在那里,一个个都原地震惊了。
王婆得此事也过来探情况,刚踏进门就听见有人大喊“不好啦,武大郎死了!”
武松本在与人饮酒,闻讯赶回家中,确认武大郎已无气息脉搏后,当场提刀冲出门去。
武松冲到西门庆府上,府门前院不见任何守卫奴仆,唯一遇见的一个婆子见到武松更是吓得跪在地上,大呼好汉饶命。
“西门庆在哪?”
“老爷……老爷在花厅,沿着这条廊往前走就是。”
武松提刀一路向前,直到武松走远,婆子才缓缓抬起头来,正是贾婆子。
武松为兄报仇杀了西门庆,行凶后逃离,他刚离开不久,府上花厅起火,火势很大,火光映亮了贾婆子的脸,她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隐隐约约她还能听见西门庆的呼救,可她早已将门窗统统封死。
武松趁着夜色逃回家中,本想料理了武大郎的身后事便去自首,却被王婆告知是个误会,人还活着。
武松又惊又喜,可想到自己已杀了西门庆……
“二郎这是怎么了?”
“我方才去了西门庆府上……”
“你去教训他了?”王婆猜到他应是将西门庆杀了,但没有挑破“这可如何是好,快走,快带着你兄长离开阳谷县,西门庆势必不会放过你们。”
王婆说着还从身上掏出锭银子塞到武松手里。
武松看着手里的银子,想起自己酒气上头……说不后悔是假的,若自己哥哥真是被西门庆害死了,他去自首又是为亲复仇尚能得了轻判保全性命,可如今这打算全落空了。
武松不打算坐以待毙,趁着事情还没传开,他收拾一番打算带着伤重的武大郎离开。
临走前,武松想起还被拴着的张秀莲“王婆,那张氏……”
“放心,我会看顾好她的。”
“多谢,待安顿好了,我便来接她。”
那还是算了吧!王婆腹诽。
“莫说这些了,趁着夜色快些走吧。”
就这样,武松连夜带着武大郎逃离阳谷县,此后再未返还。
第二日,武松杀害西门庆的消息传遍了阳谷县,县衙也发出了通缉令,武大郎尸首不见的消息也随之传开,池嵩带人前来紫石街上调查,闹得紫石街上人心惶惶。
“要说这西门庆被杀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听说昨日西门庆府上妻妾正巧去那山上祈福,因此逃过一劫,真是菩萨显灵啊!”
“只这西门庆被杀,府上又被烧了大半,一群女人往后的日子怕是难过咯。”
茶坊里,客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王婆只听着没像往常那般搭话,她总觉得事情来得过于巧合,像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一般。
不多时,潘金莲端着盆水从楼上下来,而今楼上正住着的是张惠兰,昨夜王婆将人接到了茶坊住下。
池嵩也带着衙差进门来,是来找王婆的。
“没错,我是将那武大郎的娘子带了回来,大人你是没瞧见,这小娘子遭他们用铁链拴着,可怜的哟……瞧不出那武大郎看着老实,背地里竟这般虐待妻子。”
池嵩咳了一声,继续道“我是问你可有瞧见过武松?”
“没有,瞧见了还不将我也给宰了,真没想到他会……他回来时浑身酒气,估摸着也是在气头上,毕竟是相依为命的手足兄弟,这遭人无端给打死,叫他怎咽得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