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王摘阳在跟着大师傅学厨艺时,听大师傅讲过,说他十八、九岁讨了一个很漂亮的老婆,晚上两人去公社看露天坝电影,电影结束,要走半个小时的路程回家。
经过一个田野,他那漂亮老婆想上厕所,他没跟着去,想着几分钟就完事,就站在田坎边抽烟等,他那漂亮老婆就在一个干稻草堆后面解手。
等了十来分钟,都没等到老婆出现,他察觉不对劲,跑去那干稻草堆后一看,哪儿有什么人影。
当晚几乎大半个村的人都打着手电筒找人,快要天亮时,有人在一处水塘里发现了他那穿着红裙子老婆的尸体。
从解手的稻草堆到发现尸体的水塘,离得很远很远。
警方断案说他老婆是溺水身亡,但他坚定认为是有人趁他老婆在干稻草堆后面解手时,捂了她老婆的嘴,将她拉去隐秘处先奸后杀,抛尸去了水塘里,因为发现他老婆时,他老婆的内裤是不见了的。
意识到姜舒良上个厕所久久没回来后,王摘阳心里感到不妙,就想起了大师傅曾经给他讲过的这段亲身经历。
虽然这不是晚上,姜舒良也没有在干稻草后上厕所,但姜舒良去了那么久都没回来,就算是拉屎,这时间都够她拉三回了。
王摘阳担心姜舒良会遇到坏人。
他前几步是用走的,后面几步就用跑了,他直接冲进了女洗手间,吓得刚好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的几个女人惊叫出声。
“流氓啊!”
“有变态啊,快来人啊——”
流氓罪于1997年废止,距今只过了两年,王摘阳这种行径如果被人捅到了警察面前,依然会被严肃处置。
在姜舒良的安全与自己的声誉之间,王摘阳抛弃了后者,凭一股莽劲,冲进女洗手间的每个格间查看。
90年代公共卫生间的隔间没有门,清一色的墙体堆砌,再砌上白色方格小瓷砖,蹲坑是一条直直的甬道,每隔一段时间集中排水,将甬道里的脏污冲干净。
卫生间弥漫着一股异味。
好在这个时候女卫生间没有人方便,王摘阳挨个走过去看,呼唤道:“舒良,舒良——”
“你这个莽子,这个是女厕所,你是男的,不能进来,当心被锤成猪头。”邱温柔的保姆赶来,拉住王摘阳,往他手臂上重重锤了一拳后,将他往卫生间外拉去。
王摘阳站在卫生间外,神情郁闷,“舒良去哪儿了?她不是说,她去上厕所了嘛,怎么没在里面呢?”
“我家温柔丫头也不见了,赶紧的,我们去报警,找人扩大范围寻找,人贩子不止拐小孩,也拐年轻漂亮的女孩们,卖去大山里给人生一堆娃儿,人都要折磨疯。”
邱温柔的保姆拉着王摘阳就走。
一听是可能遇见了人贩子,王摘阳走得比邱温柔的保姆还快,他是用跑的,跑得连邱温柔的保姆都追不上他。
跑出一段距离后,王摘阳看见前方有一颗大树,人来人去的树下,邱温柔背对人群坐在轮椅上动也不动,看上去像在静静欣赏风景,他加快步伐跑上去,绕去一看,就看见邱温柔的手腕和脚腕都被麻绳拴住,嘴也被揉成一团的叶子堵住。
那叶子的表面还有小毛刺。
王摘阳把带小毛刺的叶子从邱温柔嘴里扯出时,王摘阳的手指都被小毛刺扎疼了。
“哎呦,丫头你咋了,是谁把你弄成这样了。”保姆来到,见到邱温柔这模样,心疼地抚摸起了邱温柔的脸颊和头发。
邱温柔呸呸了下,吐出嘴里的毛刺,在双手被王摘阳解开后,她拿手捻走了舌头上的毛刺,眼中已有泪花在打转翻滚,带着哭腔说道:“还能有哪个,还不是那个丑八怪。”
王摘阳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邱温柔说的丑八怪是谁。
邱温柔看王摘阳解了绑住她手腕和脚腕的麻绳就要走,她叫道:“等等,你去哪儿?”
“邱小姐,我去找舒良。”
“别找了,她走了,回银河大世界了。”
走了?王摘阳怎么就不信呢,这么突然,都不来向他说一声。
见王摘阳一脸不信,邱温柔举手发誓道:“她真走了。”
脸上的疤贴不上没有粘性,姜舒良找了一块布围住脸就回银河大世界,明天就是大年初五了,银河大世界也要营业了,早晚都要走,不如趁此时走。
走之前,姜舒良收拾了一顿邱温柔,谁让她手贱撕下自己脸上的疤。
如果换作姜舒良把邱温柔的轮椅抽走踩坏碾碎,邱温柔估计都要气得杀人了,姜舒良自认已经足够宽容大度,只是把邱温柔绑起来拿带刺的叶子塞住她的嘴而已。
在说出姜舒良回了银河大世界后,王摘阳撒腿就向码头跑去。
“你去哪儿?”邱温柔问道,“是去找她吗?她已经上船了,你追不上了。”
王摘阳回道:“追不上就追去银河大世界。”
邱温柔与保姆留在原地对视一眼,目送王摘阳远去。
一阵风刮过,摇得树枝唰唰发响,恍如王摘阳追逐疯跑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