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刚才钱雨欣还有点愧疚的话,那么在听见张语如此笃定的语气后,她却反而恼怒了:哪种事,偷钱,还是跳楼?
那意思是钱纸鹞没偷她的钱,跳楼也是被她们逼的咯?
张语凭什么就这么相信钱纸鹞?
钱雨欣甩开张语的手:“怎么不可能,人赃并获,钱纸鹞就是小偷!”
医院里,陈老师守在钱纸鹞病床前,想到自己职业生涯差点断送在这个学生手里,心里一阵阵后怕,钱纸鹞跳下去的时候,他的命也差点被带走了。
好在是二楼,只摔了个右腿骨折,如今已经打上石膏了。
“你说你,有话好好说嘛,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也不是这么个证法,”陈老师看着她那条腿,“性子这么烈,到头来还不是自己受罪。”
钱纸鹞不想听他说话,把头扭到一边去。
陈老师败下阵来,目前先安抚学生情绪要紧:“好了好了,老师现在相信你没偷她的钱。”
回想整个事情的经过,钱纸鹞既委屈又愤怒,当时她一回宿舍就被老师同学质问,就因为只有她曾一个人留在宿舍过,就断定是她偷了钱雨欣的钱。
什么叫“现在相信”?钱纸鹞刚想坐起来跟陈老师争论一番,赵清澜和钟庭金姗姗来了。
“哎陈老师,你好你好!”赵清澜堆起笑脸,“这大晚上的,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没事,学生之间一点小摩擦,常有的事。”陈老师摆摆手,接过钟庭金递过来的一支烟。
钟庭金啪地按下打火机凑过去。
“啧,”钱纸鹞皱着眉头,“医院里不让抽烟。”
钟庭金尴尬地收回手。
“啊对对,不能抽。”陈老师夹烟的手拐了个弯,把烟别在了耳朵上,起身告别,“检查都做过了,除了这条腿,其他没什么大碍,时间不早了,我还得回去劳动基地。”又叮嘱钱纸鹞,“事情过去了就算了,你好好休息。”
过去是不可能过去的,钱纸鹞凭白无故受了这么大的冤屈,心里对陈老师颇有怨言,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人配做什么老师。
钱纸鹞再次把头撇向一边,连再见都懒得跟他说一句。
见钱纸鹞对师长大不敬的态度,钟庭金生怕她得罪了老师,忙替她找补,追了上去:“陈老师,我开车送你回去。”
陈老师一走,赵清澜脸上的假笑就装不下去了,拖了把椅子坐下,二话不说点了根烟,狠狠嘬了一口,一根烟燃去大半。
钱纸鹞以为是自己在学校惹事让她心烦了,也顾不得指责她在病房里抽烟,心虚地叫了她一声:“妈妈?”
赵清澜看了她一眼,缭绕的烟雾背后是她疲惫的脸,并没有说话。
钱纸鹞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怎么了?”
“还不是那些姓钱的。”赵清澜并不打算瞒她,“我们家下水道不是堵了嘛,找人来通说是化粪池的问题,要把底下挖开。”
“然后呢?”
“然后?”说到这个赵清澜就冒火,声音都不知不觉拔高了几分,“然后我就请人把化粪池挖开,挖出来的土暂时堆在门口,我们自己家门口诶,隔壁那个死老太婆跑来鬼叫,不让我们动工,说会影响她家风水。”
钱纸鹞不可思议地叫道:“她有病啊!”
“鬼知道。”赵清澜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我开始还好好和她说,那些土过几天就铲走,她死活不肯,我就跟她吵,她说她家要是不好了就是我们害的,我说是啊,谁像她家一样天天死人的。”
赵清澜一句话把老太婆气得半死,只因为她四个儿子死了三个,最听不得别人说这话,当即哭天喊地打电话叫人,虽然她就剩那一个儿子了,可她家亲戚倒不少,前前后后来了二三十个人,把钱纸鹞家围得水泄不通。
施工的师傅一看那阵势,吓得扛起电钻就跑了,说什么也不敢接她家的活儿。
钱纸鹞问:“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先放着吧。”赵清澜也头痛不已。
“放着?那土堆在门口不是更影响她家风水,还不如让我们尽快修好。”钱纸鹞摇头,“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想的。”
“心歪,”赵清澜把烟头扔进一次性纸杯里,“你真以为那些人在乎的是一堆土吗,不过是不想让我们好过罢了,没事找事。”
这下连带着钱纸鹞也染上了几分郁闷,原来在她去劳动基地的这两天里,赵清澜也过得不轻松,她忍不住去想,如果爸爸还在的话,那些人肯定不敢这样对她们。
想到这里,钱纸鹞问道:“钟庭金呢?”
“他怎么?”
“那些人来找你的麻烦,钟庭金就躲起来吗?”钱纸鹞忍不住嘲讽,“你不说找个男人就是为了有个依靠吗,这时候他怎么不出来帮你?”
“都是你们姓钱的人,你想让他被打死吗?”赵清澜清楚钱纸鹞怎么想的,“他要是被打死了你倒是高兴。”
钱纸鹞耸肩,她并不否认,心说你也知道钟庭金见不得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