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为什么不让大家上这套房子来的原因,钱纸鹞永远不会害怕爸爸,就算爸爸变成鬼来找她也不怕,她是担心其他人看了害怕,毕竟阴阳两隔,生人有生人的住宅,死者有死者的去处,都讲究一个入土为安,有哪个正常人会把骨灰摆在家里的。
更多的是,钱纸鹞私心不想打扰了她爸爸的清净,也就是赵清澜已经和她的狗男人分手了,否则她是绝不会让赵清澜踏进这个家门半步的。
这套房子足够大,浴室足够多,他们一人一间浴室洗完澡,然而尴尬的是,找遍整个房子也没找到一个吹风机,张语头发短,一擦就去睡了,剩下三人再一次聚在这简约到甚至简陋的客厅,在等头发干的这段时间里实在没事做,聊起了还没来得及和赵清澜分享的婚礼见闻。
赵清澜一张张划看手机里的照片,钱纸鹞跟她脑袋碰着脑袋,像个解说员一样,每张照片背后都有故事,滔滔不绝地讲拍这张照片时发生的事,总之好的一律是她拍的,糊的只管推到张语头上。
这时赵清澜匀速划动的手指停了下来,久久悬停在一张照片上,钱纸鹞记得这人,就是坐在另一桌邀她过去坐的奶奶。
钱纸鹞看了一眼赵清澜,问道:“这人谁啊,你认识她吗?”
“怎么不认识,”赵清澜说,“你外婆的姐姐,你哥哥的奶奶啊。”
“嗯?”钱纸鹞凑到屏幕前,把照片上的人仔细看了一遍,“我从来没见过她诶,那她怎么不坐主桌?”
似乎对前婆婆有诸多怨言,赵清澜哼道:“谁知道她。”
艾静闻言也凑了过来:“姨婆啊,她从来不来我们家,你当然没见过。”
“早就不来往了。”赵清澜拿回手机接着划,“她就是想来也没脸来啊。”
钱纸鹞以为是赵清澜和周兴国离婚后,搞得外婆姐妹也绝交了,说道:“看来还是外婆知道心疼你,不像舅舅,一天到晚和辜负他姐姐的人混在一起。还好意思自比雷公呢,这种时候他怎么不一道雷劈死负心汉?”
为避免被迁怒,艾静用毛巾包住头,贴着墙根溜回房间了。
“你哥哥的奶奶当时还说,她儿子要是跟我离婚,她宁可不要儿子也要我这个儿媳,”赵清澜自嘲般的笑笑,“怎么可能嘛,人都是这样,怎么可能不把自己的儿子放在第一位啊,你外婆是这样,你外婆的姐姐也是这样,所有人都是这样,我早就看清了。”
钱纸鹞突然觉得赵清澜好可怜,还在怀里抱的时候就不被爱,将她送给别人做童养媳;好不容易长大了,养母又一味从她身上捞好处补贴自己的儿子;等到结婚后终于有了自己的家,却还是被渣男辜负了,最后连儿子也被人抢走了……
钱纸鹞鼻子酸酸,张开手臂抱住赵清澜:“妈妈……”
“这是谁?”赵清澜终于看到个不认识的人了,问道,“你哥哥的几个叔叔都没生女孩儿啊。”
“哦,这是哥哥后妈的女儿。”仅仅是看着照片,钱纸鹞仿佛又闻到了漂亮姐姐身上迷人的香气,“她本人比照片上漂亮多了,不怪你认不出,长得一点都不像她妈!”
“是她的女儿?”赵清澜嫌恶地划走,“怎么还没死啊。”
“喂!”钱纸鹞一听这话,上一秒还心疼地抱着赵清澜,下一秒就坐起来将人推开,“你讨厌她妈就算了,有必要这样咒她吗?”
赵清澜被她这一下推得差点掉下沙发,莫名其妙道:“你发什么神经!那人的女儿不是几年前就得了癌症吗,怎么是我咒她了?”
钱纸鹞愣住:“她……得了癌症?”
回忆婚礼上的种种,钱纸鹞终于明白为什么周向阳祝她身体健康,为什么宫云不让她喝酒,原来……漂亮姐姐竟然得了癌症……可她明明那么年轻……
“再说了,我就是咒她又怎么了?”赵清澜忍不住幸灾乐祸,“这就叫报应,那个女人抢了别人的老公,破坏别人的家庭,现在全都报应到她女儿身上去了!她活该好吗!你这是什么表情,你在同情她吗,你怎么不同情同情你妈妈我?”
“我不想理你了!”钱纸鹞含着眼泪指责赵清澜,“你这个人,心太坏了!”
实际上她们根本不在一个频道,赵清澜在为仇人的悲惨欢呼雀跃,钱纸鹞却在为一朵盛放的花朵的凋零惋惜,母女两今晚又是以吵架收场。
沟通?沟通个屁啊!跟妈妈沟通只会把自己气死!钱纸鹞用力地摔上房门,把赵清澜的冷漠和恶毒都隔绝在了她的世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