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子默的身影在阳光下被拉得修长挺拔,他侧坐着,身姿松弛而挺直,宽肩窄腰,五官深邃立体,那道高挺的鼻梁为他整张脸增添了英气,散发出不经意的魅力。他随意地将手搭在膝盖上,整个人看上去舒展而自信。
他不时侧头看向陆之音,目光柔和,像一汪不动声色的深水,倒映着她的轮廓。
陆之音穿着一件米色针织衫和一条白色百褶裙,黑亮的长发柔顺而飘逸,映衬着她白皙无暇的皮肤。弯弯的柳叶眉下,那双桃花眼依旧水润灵动,眼角带着一丝微微上扬的弧度,仿佛一颦一笑间能轻易拨动人心弦。
许子默注意到她的手,关心问道:“后来腱鞘炎还有复发过吗?”
陆之音说:“没有了,我现在弹一段时间就会休息,有时候还会在钢琴边放一个冰袋。”
“还挺听话,”许子默沉默了几秒,然后声音突然沉下去,探问道,“这些年,不容易吧?”
听到这个问题,陆之音脸上的笑容不自觉收敛了几分,目光转向面前的塞纳河,仿佛在回忆什么。
许久,她淡淡笑了一声:“哭过很多次,弗朗茨很凶的,但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的眸子深远,语气却漫不经心。
许子默有些心疼:“但你总算苦尽甘来,现在成为了国际认可的钢琴家了。”
“嗯。”陆之音应道,声音轻柔得像团棉花。
他们并肩坐在台阶上,塞纳河在脚下缓缓流淌,为空气中增添了几分含蓄的静谧。
阳光洒在两人肩头,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
他们相视而笑,眼神交汇间,仿佛有无声的语言在流动,心跳也变得同步。
暧昧的气氛逐渐升温。
就在此时——
身后陡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之音!”
话音未落,一个穿着灰色风衣的男人气喘吁吁地跑来,神情焦急,在陆之音面前蹲下:“你没事吧?受伤了吗?”
他又是扶着她的肩膀,又是握着她的手,十分担心的样子。
陆之音任由他摆布,丝毫不避嫌:“你怎么来了?”
男人说:“这话应该我问你吧?没有手机还敢一个人跑出来,多危险啊!”
陆之音撅嘴道:“酒店就在身后,我又没跑远。”
看到两人亲密的互动,许子默眸光微敛,原本松弛的身体不动声色地收紧了几分。
风,忽然变得有点凉了。
男人确认完陆之音没受伤后,明显松了口气,语气仍带着一丝惊魂未定:“Mandy刚打电话给我,把你的情况说得很严重,吓死我了。”
Mandy是陆之音的经纪人。
“她也太夸张了。”陆之音笑道,“怎么说?晚上的票能订到吗?”
“嗯,已经给你订好了。”这时,男人注意到旁边的许子默,友好地开口:“你好啊。”
许子默努力挤出一个镇定的笑容:“你好,我叫许子默,是之音的高中同学,我们刚好在这里碰到了。”
“哦哦哦,原来你就是许子默啊!太巧了!”男人的语气忽然变得特别热情,一脸惊喜地伸手和他握了握,“我是张泽轩,幸会幸会!”
听到对方这语气,许子默不禁有些疑惑:“你认识我?”
张泽轩意味深长地看了陆之音一眼,嘴角扬起神秘的坏笑。陆之音心头一紧,赶紧悄悄瞪了回去,像是在警告什么。
“嗯,听她提起过。”张泽轩若无其事地一语带过,然后转头看向陆之音,“我等下带你去买手机。”
“不用,我自己去就好。你们乐团今晚不是有演出嘛,快走吧,别彩排迟到了。”
他看了看表说:“那你自己注意安全,别跑太远,你酒店附近就有个苹果店。哦对了,已经给你叫过车了,五点钟来接你。”
陆之音笑眯眯地揉了揉他的头发:“哎呀,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
许子默感觉心被针扎了一下。
张泽轩从她的手里挣脱出来:“行了行了,别给我整这套啊。我过两天也回去了,到时候纽约见。我先走了,你们玩得愉快!”他指着陆之音叮嘱道,“记得哦,五点前必须回酒店。”
“知道啦!快走吧。”陆之音挥手打发他道。
张泽轩走远后,许子默的心情变得愈发沉重。
难道真的被钱涛说中,陆之音已经有人了?
刚才那个人,就是她男朋友吗?
他们两个举止那么亲密,就算不是男女朋友,也应该是在暧昧阶段吧?
他盯着陆之音,心头像被压了一块巨石,呼吸开始不畅。
七年。
他苦苦等了她七年啊。
结果到头来,发现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和自我感动罢了。
他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看来,老天还是没有眷顾他,又给他开了一场玩笑。
比以往,都更残酷的玩笑。
他喉咙发紧,满腹委屈,有种想哭的冲动。
陆之音注意到他阴郁的脸色,歪着头看了他一眼,主动说道:“刚才那是我发小。”
许子默听后心一沉——还是青梅竹马!
他万念俱灰地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
“怎么了?”陆之音不明所以地仰头看他。
许子默转过脸,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伸出手:“走吧,时候不早了,我带你去买手机。”
陆之音觉得有些突然,但还是茫茫然地握住了他的手,然而刚一用力,眉头瞬间皱起,倒抽了一口凉气。她没站稳,重重地跌回到台阶上。
许子默脸色瞬间变了,紧张地蹲下来扶住她:“怎么了?还好吗?”
陆之音忍着撕裂般的疼痛,咬着唇说:“刚才摔的时候,好像扭到脚了。”
“你在这坐着,我去附近的药店给你买药。”
陆之音拉住他:“不用了。不严重,能走,就是走得慢些。你陪我在这里再坐一会儿好不好?我喜欢这里。”
许子默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顺应着她,坐了下来。
陆之音平静地望着前方的塞纳河,一言不发。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一时间,空气安静得出奇,有些尴尬。
过了好一会儿,陆之音才开口道:“轩轩是吹长笛的。今晚他们乐团在巴黎爱乐厅有表演。”
“嗯。”许子默的嗓音低沉,“你们两个看起来关系很好。”
“当然了,我们很小就认识了,经常一起排练。他吹长笛,我弹钢琴。”
许子默喉结微动,眼神晦暗不明。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还是按捺不住,直截了当地问:“他是不是喜欢你?”
陆之音眼角一挑,神色带了点玩味:“你也这么觉得?”
许子默胸口一紧,莫名地害怕起来。他的声音小心翼翼:“那你呢?”
“我?”陆之音故意拖长了语气,装作思考的样子,“我也喜欢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