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白盯着叉尖上泛着金属光泽的蓝莓酱,突然笑了。
"妈,"他慢条斯理地咀嚼着,"你又在酱里掺量子稳定剂?"
林晚的手微微一颤,钢笔在病历本上划出一道蓝线。她右眼的机械纹路再次浮现,这次持续了整整1.07秒。
"这次是改良版。"她若无其事地合上病历本,"加了点蜂蜜。"
窗外,星野彻的脑袋突然探进窗口:"江砚白!沈栖棠找你——"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颈间的金属颈环不知何时变成了普通项圈,上面挂着小狗牌似的铭片: Ω-106
江砚白用叉子拨开蓝莓派的酥皮,露出内馅里细碎的蓝色结晶。它们在阳光下折射出诡异的金属光泽,像某种微型电路板的碎片。
"蜂蜜?"他抬眼看向林晚,"量子稳定剂的黏合剂时候换成蜂蜜了?"
林晚的钢笔尖在病历本上微微一顿,墨迹晕开成一个小小的Ω形状。她右眼的机械纹路闪烁了一下,像是系统在检索最合理的回答。
"新配方。"她轻声说,"甜度刚好能掩盖苦味。"
江砚白忽然伸手,指尖擦过她的眼角。林晚下意识后退,但已经晚了——他的指腹沾上一抹淡蓝色的液体,像是机械润滑剂,又像是……眼泪。
"妈,"他盯着指尖的湿润,"你在哭?"
窗外,星野彻的项圈在阳光下反射出异常的光。江砚白眯起眼,发现那根本不是普通的金属牌——而是一块微型量子芯片,边缘刻着几乎不可见的数字: 106/107
"沈栖棠在操场等你!"星野彻的声音突然变得机械般精准,"他说……"
他的喉咙里发出"咔嗒"一声轻响,像是某种程序被强制中断。下一秒,他的表情重新鲜活起来,仿佛刚才的异常从未发生。
"他说要和你比篮球!"星野彻咧嘴一笑,露出虎牙,"输了的人请蓝莓芝士蛋糕!"
江砚白看向林晚:"沈栖棠不是最讨厌蓝莓吗?"
林晚的钢笔突然折断,墨水溅在白色床单上,晕染成星空般的深蓝色。
深夜,江砚白撬开了剩下的蓝莓派。
奶油馅里埋着一枚透明芯片,只有指甲盖大小,却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脉冲光——频率1.07Hz,与他的心跳完全同步。
当他触碰芯片的瞬间,病房的监控屏幕突然亮起,播放一段被加密的记忆:
原始时间线,2077年9月15日
林晚抱着婴儿冲进实验室,身后是刺耳的警报声。她将一支红色蜡笔塞进婴儿手中,然后按下控制台的紧急按钮。
[最终协议启动]
[载体Ω-000记忆清除]
[执行者:林晚(生物权限确认)]
婴儿的哭声被机械臂的嗡鸣淹没。画面最后定格在林晚被量子风暴吞噬前的一刻——她的嘴唇开合,说的是:
"……蓝莓派……"
芯片突然融化,渗入江砚白的皮肤。他的视网膜上浮现出全息投影——整座星辰诊疗所的立体结构图,核心处标着鲜红的坐标:
地下室B107
"醒了?"
林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江砚白转身,看见她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盘新鲜的蓝莓派。这次的馅料没有金属光泽,却散发着诱人的甜香。
"尝尝看,"她微笑,"这次真的只加了蜂蜜。"
江砚白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皮肤下隐约有蓝色光点流动,组成一行小字:
[系统提示:记忆校验通过]
[欢迎回到真实世界]
窗外,一只机械蚂蚁爬过窗台,触角轻轻叩击玻璃,节奏恰好是摩斯密码的——
"她仍在说谎"
深夜,江砚白拆开机械蚂蚁的腹腔。
三颗蓝色糖渣在台灯下融化,重组为一组坐标:
35.68°N, 139.76°E
2077/09/15 14:07
正是原始时间线里,Ω项目实验室的精确位置与陨石警报响起的时间。
抽屉里的红色铅笔突然滚落,笔帽小狮子的眼睛闪烁起来。沈栖棠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
"要来场毕业旅行吗?终点站——"
"一切的开始。"
深夜的台灯光线下,三颗蓝色糖渣在玻璃皿中融化重组。江砚白盯着逐渐成型的坐标——东京某处废弃实验室的经纬度,以及那个刻在记忆深处的日期: 2077年9月15日14:07 。
糖渣溶解后的液体突然开始自主流动,在桌面上蚀刻出微缩版的实验室平面图。B107房间被标记为红色,旁边写着一行纳米级小字:
[最终记忆备份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