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你和格瑞夫斯最后进行了约法三章。
“第一，活着。”
“第二，每天吃饱饭。”
“第三——”
格瑞夫斯无奈打断：“小骗子，你以为我是小孩吗？”
你还没来得及说话，Oni突然插嘴：“她是说给我听的。”
你冷笑一声：“知道就好，第三，每三天我要和格瑞夫斯通话一次。在这期间，他一两肉都不许少，否则你们什么都别想得到。”
二
挂断电话，走进浴室，你开始放水。你需要泡个澡，需要舒缓情绪。在此之前，你终于能够脱掉护士服，进行了一番仔细淋浴。
等到你终于泡进浴缸中，让身体被热水包裹，你满足地喟叹出声。
这时，手机又响了。来电显示，是Oni。
你有点不想接，但又怕错过什么关键信息，于是只能烦躁地接通：“还有什么事儿吗？”
“……名字，你还没叫我。”
真是够了，这个声音一听就知道他又开始手艺活儿了，就那么欲求不满吗？！
不过他的年纪应该不大，看上去也就二十左右，欲望比较旺盛也是可以理解的吧……但为什么要给你打电话啊！
虽然不合时宜，但你的大脑里立刻浮现了那张年轻帅气的脸庞。现在的他是什么表情呢？是躺着的？还是坐着的？又或者是站着的？他是用的单手，还是双手？
如果是双手的话，他是不是歪着脑袋，将连通你的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
你不自觉放轻呼吸，手指触摸着胸口附近的泡沫。刚开始的两颗小泡沫迅速被你戳破，但它们也将泡沫液沾染上了你的手指，于是你顺利被这些脆弱的小家伙们接纳了。即使按压它们，也无法令它们消失。
“Oni？”
对面传来一声细微的哽咽声，又道：“不，不是这个，要叫……渡边弘……”
你挑起眉，料想这个一定是他的日本名字了。
露出一抹恶劣的笑容，你低声道：“可以是可以，但你要明白告诉我，你在做什么？”
“姐姐听不出来吗？”Oni有些烦躁地反问，声音仍然不稳定。
“我听得出来啊，但我要你告诉我。”
（……）
你想着那张漂亮脸蛋，笑得更开怀了：“说完整。”
“……什么？”
“说完整，不会吗？谁在做什么，说完整。”
好半天，Oni都没有再发出声音，但他也没有挂断电话，奇怪的声音也没有停止。你也不急，干脆在单人躺椅上坐下来，放任自己窝进柔软的靠背，双腿交叠，能看到上面有一些浅淡的伤疤。
大概一分钟以后，Oni失去耐心，咬牙切齿道：（……）
你没忍住笑出了声，笑声得意又暧昧：“因为看到我换衣服了？”
“……嗯。”
“真是个小弟弟呢。”
（……）
一直没能等到自己想要的呼唤，Oni有些急躁道：“快，叫我的名字！”
你轻抿着嘴唇，尽力压制嘴角的坏笑，就是不出声。
“姐姐？姐姐，你快叫我的名字……”
Oni命令的语气淡了，逐渐变得有些可怜，连你这样铁石心肠的女人都要不忍心了。
“可恶……”Oni低声骂着，“你说话不算话，明明答应我——”
“弘。”
你出其不意，呢喃着他的名字。不是渡边弘，而是弘。舌头轻轻弹动，最后又仿佛回归一声叹息。
“弘。”
（……）
你等待了大概二十秒，这才问道：“舒服了？”
Oni发出一声否认的哼哼：“不舒服。”
（……）
Oni的声音变得更加柔软、沙哑：“都怪你太漂亮了。”
【你不应该这么漂亮，尤其是在卡厄斯。】
子墨这句话现在看来还有些偏颇，不仅在卡厄斯你不应该这么漂亮，在苏鲁一样不应该这么漂亮。
可是，你有这么办法呢？你已经这么漂亮了。
“姐姐，你知道你最漂亮的地方是哪里吗？”
你有些无语，这小子在贤者时间也要进行一些性骚扰对话？到底是年轻小伙子啊，难不成还能东山再起？
“眼睛？”你随口问。
以前的确有不少人夸过你的眼睛。
“不，是肚脐。”
然而，Oni的回答让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没忍住反问：“什、什么？！”
“就是肚脐，长得真好看。”
？？？
这辈子头一次有人夸你的肚脐眼，大概也是唯一一次。你忽然想到：“你刚才该不会是想着我的肚脐……”
“没错。”
不管他说的是不是实话吧，就算是假的，能编出这种谎话也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了。
“变态。”你对他做下评价。
“哼，我如果是变态，那姐姐你就是愚蠢。”
怎么突然骂人呢？！
你正想嘴臭回去，不料，现在的Oni完全就是在自顾自地絮絮叨叨，完全没给你说话的机会。
“我说，姐姐什么时候和我真的（……）一次吧。”
你忽然觉得，如果不是利益纷争，Oni这傻缺和格瑞夫斯应该能成为好朋友，两个人的脑回路一样惊人。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咦？难道姐姐觉得我的脸不好看吗？还是身材不够好？”
平心而论，Oni的基础条件相当优越，皮相的美丽程度，大概只有基根比得上了。再加上，他后期对自己的精心维护——不管是那头耀眼的金发，还有那一身美丽的肌肉线条。
你已经无法简单用“帅哥”这样粗浅的词语形容他们，相比之下，不设性别的“美人”大概更加合适。
只是，你忽然想到，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Oni将如此多的精力花费在外表上，他的内在，还有东西吗？
你有意识恶心他，于是用了亦舒评价李嘉欣那句话：“美则美矣，毫无灵魂。”
但是Oni完全没有生气，反而大笑起来。笑声爽朗清脆，是完全没有被烟酒和岁月污染的嗓音。
“哈哈哈哈……姐姐还相信灵魂？”
“不是那个灵魂——”
“我不相信诶，我只相信……正义。”
这下，你甚至都无心解释“灵魂”在这里的含义了，贴着他的脸开了嘲讽：“你？正义？你哪里和正义搭边？你不下十八层地狱都算好了。”
Oni完全无所谓你的话，兀自解释着：“美，就是最大的正义！所以，姐姐，你高兴吗？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正义，就在你的肚脐眼里。”
行，你懂了。你今天要配合他聊这些，就是你智力退化的体现。看来黑月不能随便吃，智力会降低的，克鲁格全责！
那边，Oni还在输出：“为了正义，我将投入战斗，将世界一切丑陋——丑·即·斩！”
“给斋藤一道歉啊！”
挂断电话之前，你忽然想起刚才想问Oni的问题。
“Oni——”
“叫我弘。”
你压根儿不在意这些称呼问题，以前在日本生活的时候，你也很受不了这些人在称呼上的小心翼翼。理智上能配合，情感上无法理解。
所以，也许这次纠正代表了Oni对你的亲近之意，你也并没有放心上，很随意改了口：“弘君，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有一些冒昧，你可以选择不回答。”
“说来听听。”
“为什么可以毫无负担地杀掉一个同类？”
三
你很快洗漱完毕，换上睡裙，擦着头发走出浴室。手机显示你收到一条消息，果然来自于Oni。他给你发来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并提醒你，只能带一个保镖。
【明天下午三点，琉璃咖啡厅。】
打开手机地图，你查询了这间咖啡厅的位置，就在无量宫对面。从莲花宫出发，开车不到二十分钟。
你思索片刻，给布拉吉发了消息，请他过来一趟。现在不是一个人盲目做决定的时候，你必须和他商量。
十分钟以后，布拉吉出现在了你的房间门口。
他径直走进你的房间，利落取下墨镜、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穿着的紧身枪色T恤，以及那张你从未看清楚的坚毅脸庞。
——居然有些似曾相识。
你可以肯定，之前你没有见过他，不管是在中国还是日本，你们之间并不是什么异国他乡再见面的邂逅故事。
但你也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布拉吉这张脸很熟悉，因为他……长得有几分像西蒙·莱利。
你只看了他一眼就别开脸，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布拉吉他自己知道他长得像幽灵吗？按理来说，格瑞夫斯和幽灵他们还挺熟的。两边的脸一起比较，怎样都会发现相似之处吧……
“格瑞夫斯有消息了？”
布拉吉劈头盖脸直奔主题，一点想和你客套的意思都没有。正好，你也不想说废话，于是点点头，将刚才对话的内容挑挑拣拣之后，讲给他听了，尤其是省略掉手艺活儿的事情……
在你叙述的过程中，布拉吉一直保持沉默，只是端坐在你对面的沙发上，眼神锁定着你的脸，保持着浅淡的微笑。
反倒是你，明明是在你的房间里，你却被他灼热的眼神逼得四下乱看，根本不敢和他对视。偶尔几次同他的视线撞上，都搞得你特别不自在，立刻移开眼神。
听完你的话，布拉吉开门见山问了最重要的问题：“你的决定是？”
“当然是答应他啊，不然格瑞夫斯会死的。”
你以为接下来的对话应该就是一些对策商讨一类的，比如说，在你为Oni做事的同时，影子们潜入教团基地，把格瑞夫斯救回来。必要时刻，你还可以求助泰伦斯，甚至子墨。
这样想的话，你觉得只叫来布拉吉大概不够，其他留守的暗影都应该有知情权——
“何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