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林满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打破了这短暂的寂静。她皱着眉,有些不耐烦地掏出来看了一眼屏幕——是严于。
她立刻接起电话:“喂,小于?鹿鹿刚回来,你那边……”
电话那头,严于急切又带着点后怕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在吧台略显嘈杂的背景音里也听得清清楚楚,如同炸雷般在林满耳边响起:“满姐姐!鹿鹿没事吧?回去了吗?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家里来了几个不长眼的傻逼玩意儿,泼水弄湿了鹿鹿的衣服,还想动手!鹿鹿为了保护我……把他们全收拾了!满姐姐你放心,鹿鹿超级帅!一点亏没吃!就是吓死我了,也气死我了!新沙发都划坏了!我已经在找人处理那几个垃圾了……”
林满听着,脸上的表情如同变幻的天气,从最初的紧张、疑惑,逐渐变成震惊,最后定格在一种混合着心疼、愤怒和后怕的复杂情绪上,仿佛一场暴风雨在她的内心深处肆虐。
她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目光紧紧锁在林鹿身上,仿佛要把她重新扫描一遍,确认每一个细节是否安然无恙,仿佛林鹿是一件珍贵的瓷器,容不得半点损伤。
林鹿在严于那大嗓门的“保护我”、“收拾了”、“超级帅”等词汇蹦出来时,就无奈地闭了闭眼,仿佛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她知道,自己精心编织的谎言再也瞒不住了。
林满没再听严于后面关于报复和沙发的絮叨,简短而有力地说了句:“知道了,人没事就好。晚点再说。”便迅速挂断了电话,仿佛多听一秒都会让她内心的情绪更加失控。
吧台前短暂的安静被客人的点单声打破:“两杯莫吉托,谢谢!”那声音如同平静湖面上投入的一颗石子,打破了原有的寂静。
林满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如同暴风雨过后努力恢复平静的大海。她看向林鹿,眼神复杂得如同深邃的星空,有担忧,有审视,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害怕,仿佛害怕林鹿会突然消失不见。她没再追问细节,只是伸手,极其自然地替林鹿把衬衫领口掖了掖,指尖划过她微凉的颈侧皮肤,那温度仿佛带着她内心的关切与担忧。
“先回上面休息室,衣柜里有干净的T恤,先换上。”她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但带着不容反驳的力道。
“嗯。”林鹿点点头,知道这是林满给她整理心情的空间,也是确认她真的没事的方式。她如同一只温顺的小鹿,顺从地转身走向休息室。
在掀开帘子进去前,她的脚步顿了顿,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她从口袋里摸出了那个小小的戒指,那戒指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是她内心深处的一丝温暖。
在严于家,她把它摘下来小心收好,不让它沾染上任何混乱。此刻,她低头看着掌心安静躺着的戒指,指尖轻轻摩挲了一下冰凉的表面,那触感如同林满的关怀,真实而又温暖。然后,她才将它妥帖地戴回手上。
休息室的门轻轻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仿佛将一切烦恼都留在了门外。林满收回目光,脸上重新挂上面对客人时那种恰到好处的、带着点慵懒笑意的表情,拿起摇酒壶,冰块撞击的声音清脆地响起,如同欢快的音符。
“莫吉托马上好,请稍等。”她对等待的客人说道,声音清亮,动作娴熟流畅,仿佛刚才那通电话带来的惊涛骇浪从未发生过,如同一位技艺高超的演员,瞬间切换了自己的角色。
只是,在她转身取薄荷叶的瞬间,眼神飞快地瞥了一眼休息室紧闭的门,眼底深处那抹担忧和心疼,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漾开细微却持久的涟漪,久久无法消散。
她知道,林鹿很快就会回来,回到她身边,回到这个她们共同守护的、热闹又安稳的吧台。而今天发生的一切,似乎都被酒吧温暖的灯光和熟悉的忙碌一点点熨平、吸纳,如同被岁月尘封的记忆。但林满知道,等打烊之后,她需要好好看看她的“鹿鹿”,确认她是否真的如表面那般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