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了,她竟连与她对视的勇气都没有了。
“外面暑气重,进来喝杯茶吧。”
是在对她说话吗?齐玥的余光贪恋地描摹着那抹胭脂色的唇瓣,看着它轻轻开合:“时安也一起来。”
等她终于鼓起勇气抬头时,那人已经转身向院内走去。绛色发带随着款款步伐轻轻飘动,像一只翩跹的蝶。
等她终于鼓起勇气抬头时,那人已经转身向院内走去。绛色发带随着款步轻轻飘动,宛如一只翩跹的蝶。
齐玥恍然回神,正欲跟上,却见身旁的上官时安仍立在原地,神色复杂。
“时安,你不去?”
上官时安轻哼一声:“长姐发话,我岂敢不从?”话虽如此,看向齐玥的眼神却带着明显的不满。
“那你……”
“我只是不甘心。”他甩了甩衣袖,语气幽怨,”长姐分明是特意叫你去,顺带提我一句罢了。一母同胞,偏心得如此明显。”
齐玥愕然:“怎会……”
见她这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上官时安更觉气闷,不再多言,大步流星向东院走去。
齐玥轻笑着放缓脚步。三年紧闭的院门此刻为她敞开,玉簪花香裹着水汽扑面而来。
水榭临水而建,半悬于碧波之上。荷叶田田,倒映着流云万千。
水榭通透敞亮,四周挂满了竹帘和纱幔,正中位置摆放着一组精致的案几和舒适的软垫,一旁的熏香青烟正顺着容器出口汩汩地游走。
上官时安早已熟稔地落座,品茶尝点,齐玥踏上水榭的脚步不由一顿。
曾几何时,她比这还要自在,每每见到上官时芜,总要扑进她怀里,贪恋那抹沉水香。
那时她尚在豆蔻,只当这是姐妹情深。
如今三年未见,仅凭书信往来,这份情愫竟悄然变质。若被知晓心中龌龊,怕是要被唾弃千万次吧。
指尖不知不觉掐入掌心,她却浑然未觉。
“郡王当心。”
婢女禾桔的声音让她猛然回神。
“无妨。”齐玥收回被扶住的手臂,踏上水榭时才感到腿上传来的刺痛。
略一迟疑,终是在二人之间落座。
案几上四色点心皆是她旧日所爱,余光瞥见那人依旧温柔的神色,顿时羞愧难当。
水榭内寂静非常,唯有上官时安的咀嚼声与穿帘而过的夏风,齐玥僵坐如偶,连茶盏都不敢碰。
上官时芜将一切尽收眼底。
三年光阴,少年长成,眉宇间的疏离与挣扎却出乎意料。她无奈浅笑,新沏一盏茶推过去:“解暑。”
纤指如玉,齐玥强压心头悸动,依旧垂首:“谢芜姐姐。”
茶入喉,暑气便消了大半。
上官时安捏着点心的手一顿,忽然觉得索然无味:“长陵,你还是这般,总要长姐操心。”
刚压下的燥热又翻涌而上。
齐玥在袖中掐紧掌心,强自镇定地为二人各奉一盏茶,对上官时芜甜甜一笑:“芜姐姐请用。”
对上官时安则面无表情:“用。”
上官时安不以为意,正要饮茶,忽有小厮匆匆来报:“公子,王爷命您即刻前往城中军营。”
望着当空烈日,上官时安拉下脸,却也只能认命起身:“长姐,我先告退。”
临走想再调侃齐玥,却在长姐警告的目光中悻悻作罢。
“父亲可说何事?”他边走边问。
“仆不知。”
上官时安抹去鬓角汗珠,长叹一声。烈日灼人,他却要为此奔波,而某人却能安坐水榭,享受长姐亲手沏的茶。
当真是不公。
自上官时安离去,水榭里的氛围更为安静,至少齐玥是这般觉得,话语在喉咙打转。
她会不会觉得我生疏了?会不会已经忘了我们曾经的亲密?三年积攒的千言万语她竟不知从何说起。
上官时芜定睛瞧了她一会儿。
她的阿玥长大了,也学会了在她面前掩饰心思。
“三年未见,无话与我说么?”她轻声说完,指尖在案几上轻轻一点。
禾桔会意,领着侍女们悄然退下。
青色纱幔轻垂,滤去半数暑气,却滤不尽齐玥心头的燥热。
唇瓣几经开合,终究无言。
昔日,她常不顾仆人在旁,只由着心意环上那人的腰肢,闻着让人沉沦其中的芳香,那时,芜姐姐便如此刻,屏退所有仆人。
如今四下无人,她反而不敢造次。
“阿玥……”
这声轻唤击溃齐玥所有防线,瞬间红了眼眶,多少个夜晚,她只能在梦中听见这个声音。
此刻真人就在眼前,她却不敢像从前那样扑进对方怀里。
身份的枷锁、礼教的束缚,还有那份深藏心间的爱恋,都让她踌躇不前。
“这三年,阿玥无一时不挂念芜姐姐。”
每个字都发自肺腑,她多想告诉对方,这份挂念早已超出了姐妹之情,变成了更隐秘、更灼热的情感。
可她不能。
上官时芜替她拭泪的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琉璃,“我也常挂念阿玥。连梦里都见你在这哭,醒来枕衾都是湿的。”
指尖触及肌肤的刹那,她分明感受到对方轻颤。
她是要在自己面前掩饰多少心思?
“芜姐姐……”齐玥再也忍不住,倾身环住那截纤腰,低声呢喃,似要将这三年来的思切在此刻诉尽。
心中却想着,就这一次,让我放纵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