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温热,却不及心头暖意。
如今朝堂势力角逐暗流涌动,这次归洛,还不知会掀起何种风浪。
“切记,不要与安广王走得太近。”她郑重叮嘱。
齐玥点头应道:“阿玥知晓。”
看着这人乖巧应下的模样,上官时芜的指尖顺着绛色衣襟缓缓上移,最终停在那截白皙的颈间。
日光为肌肤镀上一层蜜色,随着吞咽的动作,喉结轻轻滑动,这分明已是少女的轮廓。
三年光阴,当初青涩的少年模样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这般......危险的美丽。
“芜姐姐……”齐玥的声音发颤,颈间的触碰让她浑身战栗。
她不敢动,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这片刻的亲昵。
上官时芜倏然收回手,举步至水榭外唤着禾桔,齐玥收起绮念坐回原位。
她望着案几上的点心,眨了眨眼睛,这才伸出手尝了半块,随后侧身俯于案几,视线落在南侧阁楼之上。
记忆中,那人总是端坐在窗前,执一卷史书,手把手教她握笔运墨,一笔一划,传她书法之道。
那样的时光,终究是回不去了。
上官时芜回来时,齐玥已伏在案几上沉沉睡去。夕阳为她镀上一层柔光,长睫在脸上投下细密的阴影,唇瓣微微张合,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她打开香炉,添了几勺香粉,看着青烟袅袅升起。
上官时芜凝视着少女熟睡的侧颜,指尖悬在半空,终究没有落下。
薄入西山的夕阳敛着日光,洒在碧色湖面,波光粼粼。
“芜姐姐,你刚去哪里了?”齐玥闻着淡淡的沉香味,刚睡醒的身子又迷糊起来。
上官时芜牵起她的手,少女站起身时,她才发现对方已高出自己一寸有余。那双总是含笑的眉眼泛着红晕,像极了三月枝头的桃花。
“有礼物给你。”
上官时芜取出精心准备的金丝甲,“这是金丝甲,穿在身上可以修饰身形,你女子容貌越发显露,平日举止要多注意。”
大燕皇族齐氏出自渤海,齐氏曾与前朝皇室通婚,具有鲜卑和汉人的双重血统,宗族男子皆身材高大,容貌出色。
齐玥却因身形瘦弱常被宗亲不耻。
她正要褪下长袍,五指却被上官时芜轻轻摁下,“回府再换。”
齐玥拢起长袍,望着金灿的软甲,心中虽万分喜悦,面上却故作委屈道:“芜姐姐是要赶我回去了吗?”
“阿玥还是这般贫嘴。”
上官时芜将金甲放进衣箧盒内,唤了禾桔进来,交代道:“派人送长陵郡王回府。”
“是。”禾桔将衣箧盒重新捧回手心,走出水榭。
齐玥抬手撩起纱幔之际,转身望向那人足已牵绊她一生的容颜,喃喃自问:“芜姐姐你不送我吗?”
上官时芜走进,整理齐玥的仪表,指尖拂过领口时微微一顿,“阿玥,外人眼中你我终是男女有别。”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将齐玥浇得透心凉。
她几乎是仓皇地转身,生怕多停留一刻,眼中就要泄露出不该有的情绪。
朦胧半透的纱幔轻舞,将两人隔出两番天地。
是了,出了这方庭院,世俗礼法便如天堑,横亘在她们之间。
明月当空,安广王府南侧院落灯火通明,回廊下琉璃灯盏高高挂起,雕花窗棂内人影绰绰。
“长陵郡王今日申时回府,身后还跟随着南明王府的小厮,手里捧着衣箧盒。”一名身着纯黑衣衫的男子正单膝跪地向齐湛汇报着白日情形。
齐湛又问:“上官时安今日何时去的城中军营?”
“未时。”
齐湛不悦的皱起眉宇,衣袖一挥,男子便动作敏捷的退出房外,只余烛火在突如其来的气流中剧烈摇晃。
袅袅熏香中,他凝视着墙上晃动的烛影,直到门外传来轻柔的呼唤才回神。
“王爷,夜已深,早些休息。”来人发髻高挽,身着绛色广袖刺绣长袍,举止妙曼,她刻意放柔了嗓音,却见齐湛脸色骤沉。
“这颜色不适合你。”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王爷……”
慕容沅虽见惯了齐湛平日清冷模样,今日却是第一次见对方这般冷酷无情,她是这人明媒正娶的王妃,不过一件绛色衣袍,何至于此?
“退下。”齐湛闭上双眼,转过身子背向慕容沅。
慕容沅望向对方孤傲冷寂的背影,盈盈泪光中轻咬着下唇,却也不忘行礼离去。
慕容沅的贴身婢女荟南紧跟其后,一路行至厢房内,便听得杯盏瓷器在地的声音,一旁的仆人纷纷噤若寒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