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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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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夜赴约,必是已有了决断。”齐玥与上官时安并辔而行,声音低沉。

上官时安攥紧缰绳,浅浅叹息,“希望她能拒绝这门亲事吧。”

齐玥没有回答。

前方马车拐过一道弯,驶入一条稍僻静的街道,她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那辆马车,心跳不自觉地加快。

前方马车已缓缓停在一座不起眼的宅院前。

段觅微披着月白色斗篷,独自一人下了马车,那斗篷的样式像极了芜姐姐常穿的那件。

齐玥深吸一口气,翻身下马,“走吧,去听听她的答案。”

“我在这儿守着。”上官时安压低声音,手指在脖颈处比划了个暗号,“若有异动……”

齐玥点头,把缰绳扔给上官时安。

她贴着阴影前行,听见自己心跳声大得惊人。

宅院门扉虚掩着,透出一线暖黄的光,齐玥推门的瞬间,闻到了熟悉的香味,和那日在宫宴上的气息一模一样。

段觅微背对着门站在廊下,月白斗篷垂落如瀑。她正抬手去够檐角的风铃,叮咚作响。

“你来了。”

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没有转身。

齐玥刚欲开口。

“嘘。”段觅微突然转身,食指抵在唇前。月光下,她眼角那颗泪痣红得惊心。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混着若有若无的丝竹。

齐玥这才发现,院中石桌上摆着两盏酒。

段觅微执起酒盏,“我兄长脸上的伤……”她突然轻笑,“结痂后像个蜈蚣。”

齐玥看着杯中倒映的月光,想起段懿被鞭子抽烂的脸。可那日他咒骂上官时芜的话,比伤口腐烂的味道还要恶心。

“这门亲事……”段觅微将酒一饮而尽,空杯倒扣在石桌上,“我拒了。”

“条件呢?”她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

段觅微忽然倾身向前,带着酒香的气息拂过齐玥耳际:“我要你三书六礼,明媒正娶。”

“你疯了?”齐玥猛地后仰。

段觅微却不慌不忙地执壶斟酒,酒液在月下划出一道银线,动作优雅至极,仿佛方才说的不是惊世骇俗之言,“郡王与她情深,却不知……”

她故意在“她”字上咬了重音。

齐玥眸色发冷。

她当然知道段觅微指的是谁,那个近日来对她避而不见的人,那个宁肯自己吞下苦果也不愿她卷入纷争的人。

段觅微将酒盏推过石桌,“龙椅上那位,最想利用的就是你这片痴心,这两日圣上连连召见,郡王心中应当有数。”

见齐玥沉默,她忽然轻笑,眼角泪痣在月光下红得刺目,“说来有趣,上官女傅近日闭门谢客,是否也是想到了这层?”

这个她日夜逃避的猜测,此刻被段觅微血淋淋地剖开。

芜姐姐的疏远,圣上的试探,一切都有了解释。她不愿自己成为别人拿捏她的软肋。

“我可以帮你。”段觅微握住她冰凉的手指。

齐玥看着交叠的手,想起那夜俯在身后替她上药的模样,那人对她克制如此,她却在此处与虎谋皮。

“你借我平原王府的势力往上爬,权倾朝野之日,自然不必再受制于人。”

齐玥忽的收回手。

段觅微轻笑声混着蝉鸣声传来,“在这吃人的世道,儿女情长……”她轻笑,“可是会要命的。”

“三个月。”月光在她酒盏中晃荡,“正好是常阳王婚期前一个月。”

齐玥皱眉,盯着石桌上的酒渍,“若我三个月后仍不答应?”

“那便只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段觅微抚平衣袖上的褶皱,“但在这之前,我有的是法子拖着这桩亲事。”

夜风掠过石桌上的空酒杯,发出细微的嗡鸣,齐玥突然嗤笑出声,“为何选我?我不过是个闲散郡王,既无实权又无兵符。”

段觅微忽然笑了:“正因为你无权无势。”她指尖轻点桌面,“安广王视你如亲子,圣上却对你多有猜忌,这样的身份,正好。”

见齐玥蹙眉,她继续道:“你与上官时芜的情分,朝中谁人不知?”

葱白的指尖蘸着酒液,在桌面画了个圈,“圣上要用她牵制常阳王,自然也会用你牵制安广王。”

指尖在圆环上轻轻一点,“可安广王的势力如日中天,就这般放之任之……”

她忽然倾身向前,“待他日登上大位,长陵郡王,你的前途……”红唇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自然无可限量。”

“段家女竟如此好算计。”齐玥冷笑,却不得不承认她句句戳中要害。

她比谁都清楚七叔权倾朝野的分量。那些源源不断的赏赐,哪一件不是明码标价的枷锁?

要她做个提线木偶,像御花园里那些被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花木,永远维持着恰到好处的姿态。

可芜姐姐……齐玥攥紧了袖中的玉佩。

若是七叔当真登临大位,以他们之间势同水火的关系……

做圣上的刀么?这或许是条两全之路,既能阻止芜姐姐嫁作他人妇,又能断了七叔的帝王梦,可那是七叔啊……

没想到那个总说要她远离朝堂纷争的人,现在却成了她不得不卷入漩涡的理由。

齐玥盯着桌上渐渐干涸的酒渍,恍惚间仿佛看见自己的倒影被囚禁在那个圆环之中。

段觅微起身,月白斗篷在石板上投下摇曳的影,“三个月后,在此地,我要你的答复。”

她走到院门处又停住,回头时眼角泪痣在月光下格外鲜明:“对了,听说常阳王近两日病情好转……”

她故意拖长语调,“据说是因为上官女傅为他寻来了灵丹妙药。”

“当真是鹣鲽情深。”段觅微的尾音还飘在空中,人却已消失在门外。

夜风卷着一片花瓣,轻轻落在空了的酒盏上。

齐玥死死盯着那片花瓣,她忽然想起那年端午,上官时芜为她系上五彩绳时说过的话:“阿玥要记住,最痛的伤往往看不见血。”

如今她才真正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原来心上的伤,是真的看不见血,却能让人痛不欲生。

就像此刻,她明明好端端地坐在这里,却觉得五脏六腑都被人生生挖走了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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