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何煦的意料,阮锦没有选择在这个必定得到许可的时机表白。
许是难得积蓄的期待一点点落了空,遗憾又在见到人后消散,何煦生不出太多的情绪,下意识就答应了。
直到给人订了票,带着孑然一身除了伤痕什么都没有的阮锦踏上了飞行器,何煦才意识到不对。
他为什么要将阮锦带回家?
“今年的新生挺厉害的,哪怕时间紧急还是想办法抱团组队,他们知道我们不是只招一个人。”
“不过没有队长,团队最后还是有些分散,但有你在想来这个问题也很好解决。”
“还以为能提前结束战斗放松了警惕,结果被他们伏击揍了一顿,也太丢人了。”
“你放心,离开之前我狠狠挫了他们的锐气。”
飞行器的座位之间有免打扰功能,两人的对话不会被旁人听见,但其他座位上来来走走的旅客还是让何煦下意识压低声音:“入职军部还要提交一系列的材料,还有你的毕业照……军部历年以来也有毕业季旅游的传统,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阮锦:“毕业旅游我推掉了。都是一群日后不一定还有机会遇到的同学,我也不缺少那点历练。看来你很早就知道了?”
何煦没有回答,目光扫过阮锦——在他断断续续讲述考核过程期间,已经陆续下单各种生活用品。
那天晚上,灯火昏暗,远处军部大楼的窗户也在一扇扇暗下。
阮锦一步步走近,疲惫的眸子却很亮,像是有一簇不灭的火。
何煦神色不变,连他自己都未能察觉,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
预设的种种可能在脑海中浮现,他并不慌张,甚至不算紧张。
不论阮锦开口说出什么样的话,他都不会惊讶,也早已准备好对策。
可阮锦什么也没说,只是重新调整了呼吸一点点拉近两人的距离,最后将脑袋埋在了何煦的肩侧。
何煦向后退了一小步才接住了他完全放松靠来的全部重量,耳边是带着困意的嗓音:“之前你说给我想要的答复,休假期间我想要跟你回家?反正我姐跟上将也要出门玩,一个人训练太没意思了。”
“你说过你一定会给我肯定的答复,那么告诉我你家的地址吧。”
“我太困了,但是还要先订票,听他们说你家在很偏远的星系,你今天应该订了票吧,也给我加个座位?”
于是,等到何煦回过神来,地址已经脱口报出。
加座的订单是阮锦自行操作,早在当初军部帮忙时他就拿到了何煦的身份号码,动作之快堪称行云流水。
后来两人踏上了飞行器,某位说是困到不行的人突然精神起来,一面订购自己需要的日常用品,一面就考核名单的所有人进行汇报。
何煦:“你是故意顺着名单一个个念名字?”
起初他还认真倾听。
阮锦有特殊的本领,那张嘴平时傲气待人说不出半句讨喜的话,但当他想要讨人欢心,讲起故事又是一套套的。
故事起承转合,大起又大落。
阮锦:“谁不知道何副将对待工作认真,一定会想知道今年应聘者们的情况吧?我可是不嫌麻烦地一个个单独筛选,汇报时也极力阐述了每个人的优缺点和进步空间。”
何煦:“……”
细致是细致,提及第一个人花了大半篇幅讲述他铺的陷阱有多么高明,但问及结果,阮锦的答复是:“什么样的陷阱也没有那日实验室的可怖,我当然是察觉到了所有陷阱直接抓住了他!他对陷阱太自信了,光靠那些陷阱可拦不住我。”
此后的每一个人,阮锦都如是讲述得绘声绘色,故事最终的落点还是阮锦的早有所料和准确应对。
一个个故事下来,排去过滤掉的人选名单,出现频率最高的还要属阮锦自己。
何煦哪里听不出来他在借机自夸的开屏?
费了不少时间才将话题转回阮锦身上,一句反问却又让他哑然,只得将话题拉回。
何煦一直负责军部对校招生,当然知道毕业生们有一次军校组织的毕业训练,考核分数能写进档案,也是对于整个军校学习总结。
哪怕他给出阮锦什么答复,两人之间也能分开一段时间重新审视。
何煦没想到阮锦会跟上。
还跟到家里。
何煦想起那空荡荡的屋子,突然皱起了眉。
阮锦:“现在可不能反悔!我可是付出巨大的代价才换到了许可,说什么都不会离开!而且我也有你的地址。”
何煦:“……”
何煦:“我家里可能跟你想象得不太一样。”
阮锦:“其实我什么都没有想,只是在努力让你将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而已。”
何煦抬眸,眼底一片茫然。
阮锦没有说谎,今年的应聘者极多,其中许多人的训练痕迹一看就有经过何煦培训。
或许何煦自己都不知道,新部门的部长是何煦对于许多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阮锦只是刚毕业的新兵,荒星行动激发的作战能力也比不上其他人数年的作战经验,还是靠何煦那段时间不近人情的高强度训练才勉强保持了教官的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