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什么!?”白向尘垂死病中惊坐起。
“捆起来吊房梁上去了。”
“啊?”
“下药毒死了。“
“你嘴里能不能说点儿实话?”
谢却棠侧着身子,低下头轻声道:“实话就是,白小公子你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两个人于是一路瞪眼,马车赶在白向尘快被颠吐前终于停了下来。
“大人,到了。”前面传来阵女声,谢却棠把白向尘拉起身,拽着他往外头走,后者上半身都被麻绳给捆住,极不情愿被迫走了几步。
“哎。”谢却棠叹口气,“本来不想这么快又来绑你的,奈何出了点差错。”
白向尘面无表情。
“还有,收收你那些不入眼的小伎俩。”
“你明明答应放我走了。”
“嗯?”谢却棠疑惑回头,“我比较善变。”
白向尘:……………………
谢却棠接着道:“今夜陪你闹乏了,先休息会儿吧。”
白向尘黑着脸不说话,面前是他第一次被绑时,关进的那个木屋。有一种兜兜转转几圈,逃不出命运捉弄的感觉。
于是他僵着身子,头偏去一边,把“我就不进去你有本事弄死我”一行大字刻在脸上。两人都不开口,沉默着对峙片刻,还是谢却棠率先道:“怎么,要我哄你?”
白向尘被这话雷一跟头,快被恶心吐了,又听对方说:“不如把你打晕去做个梦吧。”
对味儿了,他心里立马舒坦不少。本还想继续站着装蒜,结果谢却棠自顾自朝前走了。
“山中夜里多猛兽。”他偏头只留下这一句话。
林间灰蒙,距离日出还有段时间,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地上的枯枝被踩出阵阵脆响。托他相好的福,白向尘不敢跟其隔远了距离,怕成为猛兽的腹中餐。
谢却棠拿着几根细绿的枝条,在手中左缠右绕好一阵,却是没变朵花出来,“你可知怎么用这东西编手环?”他突然停下,朝着白向尘发问。
“当然知道。”白向尘这才了然,“不过相好你笨手笨脚,不会是正常的。”
此招有用,相好毫不犹豫把手中东西一抛,转身时还踩上了一脚。
白向尘顺势在他身后做几个怪表情。又磨蹭着走好一阵,视野霎时开阔起来,周围树木变得稀疏矮小,正前方不远处就是断崖。
“这是观日出的好地方。”微风穿过林间,带着些木头的冷香和泥土的腥气,谢却棠墨发被吹动,迎着风站到断崖边上。他一身玄袍翻飞,注视着东方透出的粉红光亮。
摔死了好啊,白向尘站得老远,祈求那人再往前迈两步。可谢却棠不仅仅没再跨两步出去,反而转头叫他过去。
“你自个儿欣赏就好。”白向尘走乏了,坐在块平整的石头上歇息,他还当真不敢过去,怕楚棠一个不高兴,给他推下去全尸都留不成。
谢却棠被拒绝后倒也没生气,微亮的眸子望着天边,“我向来都是一个厌恶规束的人。”
“啊?”白向尘闻言抬头,心想不是说屁话么,他还讨厌规束呢,尤其讨厌被你一天绑来绑去。
“律令、约法、禁条。”他转身对着白向尘问道:“于世间,你觉得有何存在的必要?”
“自是有。”白向尘把有些酸痛的腿给摆正,“世间若没了这些,便会彻底乱套。”
他话落后那人却是没继续接话,眼神颇有深意注视着他,“是么?可我倒认为,这些不过是弱小之人用来求生的手段罢了。”
“所以我说你这人一点儿王法没有,简直就是一个地痞流氓。”白向尘偏头哼一声。
“逗你玩的。”谢却棠将一缕贴在脸侧的碎发拾开,低头看着断崖之下,深不可测的黑渊,“世无律规,定赴死局。”
想一出是一出,白向尘无所谓翻个白眼,仍觉得他是个败乱纲常、目无法纪之人。现在是不是人也要另说。
“罢了,白小公子既然无心与我赏美景,那只好快快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