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湿热的触感激起原始的羞耻感,岑玖脚趾无意识蜷缩,耳尖烧红,脸颊发烫,声音发紧:“我不想知道了。”
兴趣一下子被浇灭了。
才不给他亲。
阎妄洞悉她眼底的求知欲已勾至顶点,如猫爪懒洋洋拨弄丝线,将隐秘的渴望一寸寸撩拨至崩断边缘。
他含笑啄吻着她抖动的眉眼,笑得意味不明:“我的小姑娘,连吃醋都这么乖。”
尾音缱绻,带着欲说还休的绵长叹息。
又刻意停顿,欣赏她涣散的瞳仁,腔调低得暧昧:“说青梅太牵强了,她性格大大咧咧的,啥事儿都不往心里搁。”
忽而顿挫,字句被情.欲浸得酥软:
“可你不一样啊宝宝。哪哪都招人疼,恨不能天天搁眼皮子底下看着。”
“……”
没等岑玖辩解,唇齿已被滚烫的吻封缄,只剩下含糊的咽泣溶解在潮湿空气中。
霎时想起什么,松开唇,明知故问:
“叶羽柠告诉你,我有个青梅的?”
湿沉沉的睫毛下,小鹿眼滤下糜冶水光。
声音却轻得几乎被呼吸吞没:“嗯。”
单音节里藏着千转百回的忐忑,却也控制不住胸腔内酸涩的涨潮。
她确然艳羡那个女孩比他早十年占据他的童年。
也羡慕宋知娴能将青梅视为准儿媳的坦然,而自己永远是被挑剔的“外人”。
她也想过得不到父母祝福的爱情有多难,但她愿意想赌一把,哪怕输得粉身碎骨。
至少此刻,他滚烫的体温是真的,她指甲掐进他肩胛的钝痛是真的。
窗外的月光斜斜切进室内,将纠缠的身影拓在墙垣上。
阎妄掌心覆上她发黏的脸颊,力道温柔得不像他,誓言却坚定无比:
“宝宝别多想,我和她现在只有工作上的联系,我的心里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人,以后也只会是你,不会有其他人。
银灰发为你染,红绳为你戴,纹身为你纹,贝斯为你奏,公寓为你买,所有一切都只是因为你。
以后想知道什么,不用从别人口中听说,你问我我都会告诉你。
我会给你足够的安全感,我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成为我们之间的阻碍。
依赖我,像高中三年一样依赖我,好不好?”
“好。”
她应得很轻,声线里却游走着2013年暴雨夜迷途时的雨腥气。
不会让任何人成为他们的阻碍。
那要是宋知娴死活不同意呢?
人到最后时,视野模糊,边缘隐约浮现细密黑点,恍惚间似有声音低语“爱”。
对于他们来说,“爱”并不陌生。
哥哥爱妹妹是理所当然的爱。
可他们是毫无血缘牵系、旁人眼中的兄妹。
那他们之间的爱又该怎么界说?
倘若爱情与亲情真能如泾渭之水般判然两分,倒也算得世间清朗。
可惜造化弄人,一个似火,一个似冰。
冰火抵牾的悖论,是世道的常态。
亲情温煦不似烈日灼肤,却能托起漂泊人最后的节点。
爱情焚尽理性藩篱,却能锤炼出超越世俗的灵犀。
偏偏阎妄和岑玖置身于世俗坩埚中的拉锯线上,难以平衡。
天平秤倾斜于爱情时,世俗的眼光成为沉重砝码。
而天平秤倾向亲情时,内心的不甘又化作沉重砝码。
没有血缘的纽带,却比骨肉更亲密。
不被承认的爱情,却比誓言更真实。
他们会涅槃杀出一条叵测的路,只为赌一个白发齐眉的明天。
长夜尽头,总有一线曙光为他们破晓。
*
年前这场巡演的举办意义与辐射力远超岑玖最初的设想。
该巡演是省厅钦点的年度文化盛事,海城乐坛菁英齐聚一堂,更有数支上京知名音乐团体联袂加盟。
演出选址于省会心脏地带的标志性体育馆,预计观众人数将突破万人规模。
那夜阎妄仅以寥寥数语提及乐队发展概况,岑玖方惊觉乐队影响力已实现跨地域拓展。
自地下音乐的小圈子萌芽,至今日渐步入主流视野巅峰,「自由乐队」不仅在海城本土筑起坚实受众壁垒,更于全国性音乐盛典中屡绽锋芒,成就斐然。
*
年关将至,海城的大街小巷褪尽了浮华喧嚣。
返乡人潮卷走了白日里的车水马龙,唯余零星执勤者与留守商铺在朔风中缄默相峙。
商铺橱窗内垂悬的红灯笼与春联似烈火灼灼,每一寸空间都弥漫着节日气氛。
人们忙着采购各式年货,电话里传递着彼此的问候与祝福,其乐融融。
而「自由乐队」的成员们今年选择留在海城,全身心投入到紧张的彩排中。
为了在巡演中呈现最佳状态,他们不厌其烦打磨每一个细节,对音乐和表演精益求精,力求做到完美无缺。
间隙时,岑玖偶尔瞥见阎妄在休息区用指节叩击手机屏幕,青梅的雪景live和宋知娴的满汉全席菜单轮流在屏幕闪现。
但他却总以冷硬的回复斩断那絮絮叨叨。
“今年不回上京过年,无需再打电话催促。”
阎妄留在海城抉择,岑玖心下了然。
今年是他们共度的第四个凛冽年关。
往年这个时候,他们会在凛江的大街小巷悠闲逛游,精心挑选各种年货。
而今年,由于彩排的繁忙,他们无暇购置年货。
但这不重要,人在,心在,年的味道就不会淡。
巡演倒计时24小时,剧组悉心安排,将乐队众人送至体育馆旁的星级酒店下榻。
叶羽柠立于全景落地窗前,情不自禁张开双臂,胸腔内跃动着不安分的雀跃。
她陶醉呼吸着,空调暖风与窗外渗入的冷冽空气交锋,指尖在玻璃上划出一缕缕蜿蜒的雾气,仿佛在绘制着心中的憧憬。
“小玖,你瞧这座城市。”声音透着无限向往,“巡演结束后,我一定要去那家法式甜品店,点上一份塔希提香草闪电泡芙好好享受一下……”
廊道尽头传来男生们刻意压低的哄笑声,电子门锁“咔嗒”一声轻响,岑玖瞥见数人自阎妄套房鱼贯而出。
男生头上歪斜扣着黑色棒球帽,脖颈上还挂着未摘的贝斯挂绳,一副轻松随意的模样。
林宥澈抬手抓了把蓬松的栗色发,玩笑话中藏着几分认真:
“阎,你这是要当现代鲁滨逊了?宁愿孤身一人,也不愿和兄弟们同甘共苦?”
阎妄倚在门框上,姿态凝滞如电影胶片中的定格帧。
他懒洋洋乜林宥澈一眼,余光却消遁无痕地扫过一旁安静矗立的岑玖。
女孩身着一袭米白针织连衣裙,外搭浅灰羊毛开衫,围巾是仿鸦羽的渐变黑灰,衬得下颌尖俏。
整个人恰似雪覆火山,矛盾却致命的美感。
阎妄素来厌与他人同榻,自是独开一室。
岁末酒店价格普遍水涨船高,单夜房费高昂至逾1500元,抵消海城蜗居月余的开销。
乐队众人皆瞠目结舌,唯有他与岑玖神色如止水,毕竟高中三年纵横寰海的奢游,早已习以为常这般浮靡。
头顶白炽灯投落干净的光线,阎妄眸底兴味盈满,声腔坏的危险:
“怎么,要和我一起撸,还是你给我撸,我给你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