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躺在病床上,捂着脸崩溃大哭。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再挨一刀!
本来家里生意就不好,她还想早点做完手术,回去看店呢。
再做一场手术,还要再花一笔费用,又要养好多天。
当时,有其他的病人家属,提醒她和爸爸,那个医生是故意说话那么简洁,那么冷的。
因为怕病人家属找事,所以先从气势上压一压。
像这种责任界定不清楚的状况,可以跟医院去闹一闹,说不定二次手术费用,可以省下来。
可是,爸爸是个温吞性子,温袅更是,他们从来就不会闹事。
只能在医生冷冰冰的催促下,去交了二次手术的费用。
冷漠高压总是可以越过规则,于恐吓之下,操控着糊涂老实人脆弱的心脏。
当时有跟妈妈邻床的老太太,正处于还没有做手术的准备期。
但是有医生派手下弟子来说,要做检测,需要费用两万。
没办法在当地医院检测,需要在海市这样的大医院去检测,之后才可以视情况动不动手术。
老太太的女儿跟她和爸爸一样,不怎么敢讲话,可是一听要交这么多钱,换来一张检测的纸,显得有些慌乱无措。
医生的弟子问他们:“你想不想给你妈做手术吧!你们不做,我还赶着去找别人,不在你们这儿费功夫了。就这些样品,一波儿送过去的话,下周就能出结果了。考虑的时间太长,耽误病情也是你们自己的事。”
老太太从病床上下来遛弯,无意中在科室听到了这些话。
闯进去大闹了一场。
“小姑娘,你们不能这么干!我都不知道钱去哪儿了,你说去外地检测,两万块钱就没了。谁知道你们送没送过去?”
一名叫小亚的弟子连忙解释:“肯定会送过去的,我们到时候可以给你们看单子。”
老太太气不过跟科室里的人叫嚷:“我这个病,你们到底能不能看?不能看,你好歹告诉我,让我转院。没见过又留人,又不给治,还要变着法弄钱的。”
主治医生出来,跟老太太解释,为什么要送去外地检测。
老太太摆了摆手:“你甭说这些,你弟子说的就是这个!我一听就知道,是你教她说的。”
“从我们这些人一住进来,就看你指使着那个叫小亚的,问这个家里是做什么的,问那个家里住哪里,问这个陪护亲属在哪儿任职,我们就治个病,你问这些干什么!”
“摸清楚底细了,看家里没人的,就能好糊弄了,是吧!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呢?这哪里是医院,分明是魔窟!你们吃人不吐骨头啊,这丧良心的钱,是好赚的吗?”
“我今天来,不是骂小亚,我是来骂你的!好好的医生苗子,让你们这些人给耽误了,不教着徒弟怎么走正道,天天弄些歪门邪道的功夫。医患关系紧张,光怨患者吗?还不是有你们这些老鼠屎在这里搅和!没有医德,败坏医生名誉,都是大粪,装什么救世主啊?”
老太太骂完就气晕过去了。
当时,很多病人家属,都在门口看着听着。
他们并不知道老太太骂得对不对,也不知道几万块钱换来一张检测的纸,到底有没有中间商抽取费用。
只是,这里的医生,给人感觉的确不像医生。
检测出患者有需要动手术的疾病时,眼里冒出的是老鼠见了灯油一样的精明利光。
嘴角的笑意压不住,讲话的尾音高扬,眉头也止不住地抽动。
言行举止里毫无对病人的怜悯。
温袅从那以后,就很讨厌冷血的人。
特别是那些,明知道他人的不易,为了逃避自身责任,故意看着别人挣扎无助,也不肯心软半分,舍去算计的人。
那样冰冷,那样龌龊。
被老太太痛骂的医生是如此,陆氏集团的总裁陆修慈也是如此。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是一样的人。
靠着掌握了比别人更多的东西,从而去操控摆弄他人。
要钱,要名,要利,要不完的他人辛酸与血汗……
温袅的指尖,本来在轻扣着窗纱。
想到此处时,一不小心,窗纱被她扣了个小洞。
明明已经心乱如麻,却只能逼迫自己镇定下来。
她对电话那头的爸爸说道:“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说吧。”
温知发愁道:“现在主要是钱的事,医生催着让赶紧做手术。因为已经办理住院了,迟迟不动手术的话,光是一天住下来,也有好些钱呢!你妈妈被吓坏了,她也想早点动手术,争取早点出院回家。”
上一次,爸爸这样说过后,她没有多想,就去问同事们借钱了。
可这次,她想回去看看再说,不能糊里糊涂地,再给妈妈动两次手术。
妈妈做完手术后,伴有严重的手术后遗症。
她想要一个健康的妈妈,不是一个明明做过手术,还是被疼痛折磨的妈妈。
温袅被卡到红肿的指尖,从窗纱的小洞里缓慢地抽回来。
“我知道,我现在就买票回去。”
她的话音刚落,陆修慈的卧室里,就传来了惨烈的耳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