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韶容在梦中蹙眉,无意识翻身地环住身旁的热源。东方礼猝不及防被揽入怀中,鼻尖撞上对方坚实的胸膛。龙涎香混着白芷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瞬间僵成了木偶。
这是阿容第一次主动抱他。
帝王耳尖腾地烧了起来,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这个来之不易的拥抱。他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将脸贴在韶容心口,听着那有力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令人无比安心。
东方礼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雪夜。十五岁的他偷偷溜出太学,蹲在韶府墙根下等了半宿,就为了给生病的阿容送一包蜜饯。当时的少年烧得糊涂,也是这样紧紧攥着他的手不放。
他偷偷往韶容怀里蹭了蹭:“换我抓住你了。”
窗外,月亮已升到了最高处。东方礼听着耳畔的心跳,终于抵不住困意闭上了眼。朦胧间,他感觉有人轻轻抚过他的发顶,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思归……”
恍惚中似乎听到一声叹息,又像是梦境太过美好的错觉。
晨光微熹时,管家在门外轻咳:“公子,该上朝了。”
床榻上,韶容猛地睁眼,发现自己正把帝王当抱枕搂在怀里,顿时黑了脸。他试图抽回手臂,却发现东方礼的衣带不知何时与自己的发丝缠在了一起,打了个死结。
“东方礼!”韶容咬牙切齿地推人,“你干的?”
帝王迷迷糊糊地睁眼,露出一个无辜至极的表情:“阿容自己滚进我怀里的……”
“放屁!”韶容耳尖通红,一把扯过缠在一起的衣带。
“真的。”东方礼眨眨眼,“你还抱着我,叫我思归呢。”
韶容手上一顿,那缕青丝在指间绷得笔直。他咬牙想直接扯断,却在发力前又心疼地松开:“解开。”
东方礼得寸进尺地往他怀里钻:“阿容是因为小阿容才这么暴躁的吗?”温热的手掌突然贴上将军平坦的小腹,“那他该唤我父皇还是爹爹?”
管家在门外听得老脸通红,正犹豫要不要再催,忽听屋内传来帝王一声痛呼。
“阿容轻点!腰、腰要断了!”
紧接着是韶容暴怒的吼声。
“闻人舟给你的破书呢?!今天不烧了它,老子跟你姓!”
一阵叮铃哐啷的响动后,两人总算从床榻上折腾下来。
帝王乐呵呵地掀被下床,他昨夜来得急,此刻只能将就穿昨日的衣裳。韶容漫不经心地从衣柜取出自己的常服,一转身就撞上东方礼亮晶晶的目光。
“……”韶容挑眉,这祖宗又想作什么妖?
“朕的衣裳脏了。”东方礼理直气壮地指着自己的龙袍,“想穿阿容的。”
韶容深吸一口气,从柜底翻出套绯色内衫配玄色外袍。这套颜色深,应当看不出尺寸不合。
“阿容最好了~”东方礼接过衣裳,得寸进尺地又要来蹭脸,被韶容一根手指抵住额头:“陛下,该上朝了。”
东方礼不情不愿地松开手,抱着那套衣裳左看右看,忽然发现内衫袖口绣着小小的“离思”二字,正是韶容的表字。
“这是……”他指尖轻抚绣纹,心头涌起莫名的欢喜。
“穿不穿。”韶容抱臂而立,“不穿就还我。”
“穿!”东方礼立刻背过身去更衣,生怕被抢走似的。
绯色内衬衬得他肤白如玉,玄色外袍又添几分凌厉,倒比龙袍更显少年意气。
韶容别过脸,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下。这衣裳……似乎比穿在自己身上更合适。
“阿容你看!”东方礼转了个圈,眼底满是期待,“朕穿着可还……”
话未说完,屋外突然传来陈桓的轻咳:“陛下,该启程了,朝臣们都在等了。”
东方礼撇撇嘴,趁韶容不注意,飞快在那人唇角偷了个香,这才心满意足地大步离去。
韶容怔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抚上唇角。那里还残留着帝王温软的触感。
等等……
他们现在算什么关系?东方礼连友情爱情都分不清,怎么就先学会了偷香窃玉?!若是换作旁人对他好,这傻子是不是也会这般轻浮?
“砰!”
床榻边的韶容突然一拳砸在软枕上,胸口堵得厉害。抬脚便径直往宫里奔去。今日早朝,谁敢多说一个字,就等着死吧。
“公子!早膳!”老管家捧着食盒追到院门口。
“喂狗!”韶容头也不回地甩下一句。
管家低头看了看食盒里精致的早膳,又望望墙角打盹的大黄狗,无奈摇头:“这……造的是什么孽啊……”
莫不是他年纪大了?这断袖之风怎的真跟地里的大白菜一样,遍地都是啊。
昨夜帝王可怜巴巴的跟他说,没有公子便睡不着觉。管家心软,便也任由他进入韶容的房间。谁知今早便听到噼里啪啦的动静……
想到这里,老管家又不住的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