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眶红红地盯着梁刑,面上是演都不演的怒气。武穆死不道歉,抱着谷宴山坛子冲出门去。走时,甩手重重关上大门。
声音震天,门板几乎裂开。
梁刑怒气翻腾,胸膛急促地呼动。
他阴沉着脸去柜子里取出一份药膏,转头冷静下来一点一点给施乐人涂药,整个人颤抖地差点连药罐也拿不住。
他替武穆道歉:“抱歉,是我没管教好。”
施乐人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盖住梁刑的手。
“不用担心,不是很疼的。”
“我没有怪你。一直都没有。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梁刑听完,气息反而更加错乱。
***
清清冷冷的大街上,武穆提着酒坛里的谷宴山走着。
路上行人看他脚步虚浮,以为是个酒鬼。
随口瞎喊了一句:“喝大了吧。身上有的钱没啊。”
“来点银子孝敬孝敬你爹啊,哈哈哈哈。”
武穆阴狠地看路人一眼,怒喊:“老子有病,滚啊。”
路人更加确认此人是个疯了的酒鬼,匆匆避开了。
武穆生气地一脚一脚去踢墙角,直到精疲力尽地蹲在地上。
“我不……是…故意的。”
内心委屈,心痛难当。
他闭着眼睛,抱着头继续蹲着。手指传来淡淡的甜味,是那个怎么也喂不到梁刑的老婆饼。
“暴食影子—谷宴山,你能感受到罪影的对吧。”
刚刚他们在书房的对话,谷宴山全听见了,但是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还没反应过来。感觉有点像小时候父母吵架,他离家出走。
“现在指给我方向,我去抓罪影。”
谷宴山的影子从封闭的坛口冒出一个虚影,深深从四周吸了一口气。
“我感觉,那个方向的气息很熟悉。”
顺着指向,武穆一看竟然是潇湘馆——南朝有名的青楼楚馆
没过一会,熊阙终于蹲到老大送的消息,匆匆赶来帮忙。
熊阙:“老大,这里,我们真的要进去吗?”
这个地方如果有罪影的话,该不会是“色欲”吧?
馆内穿来悠长旖旎的琵琶曲调,欲语还休,令人沉醉。
四周种满了各色花卉在盛放出扑鼻的芳香。
来来往往衣眷飘香的姑娘来回在潇湘馆内的房中穿梭,犹如一只只花蝴蝶采蜜翩飞。
风吹动武穆的发带,耳挂上的铃声阵阵。
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再抓到一只影子。
“进。”
***
进,自然不是从正门进。
任谁一看,他和熊阙都不像是来找乐子的。还是从侧门进比较合适。
只是这后院也热闹的很。
武穆和熊阙趴在房顶上,看着馆内那一幕。
一个穿黄色长衫的官员正站在一群美女堆里,颇为满意地点头,甚至还上手掐了掐那水灵灵的脸蛋。
而一墙之外,私卫敲打着棍棒正在驱赶一位老汉。
老汉大喊着着什么:“狗官”、“还我女儿!”
老鸨拍拍那黄衣官员的肩膀:“许大人,这批可还满意。”
黄衣官员满意道:“老不死长的真丑,他女儿倒是…”
武穆只觉得那穿黄衣的说话声音有些耳熟。
还没刚要细看,就被人挡住视线。
***
南朝 潇湘馆紫藤萝回廊
庄如尘站在回廊阴影处,手足无措地问地上的影子。
“陛下,为何要来此处?”
青楼楚馆里难道会有皇嗣吗?
只见,前几日刚刚被贬的燕燃突然也出现在此。
她束男子头簪,带黑色抹额。腰缠细鞭,衣袍绣着红色烈焰纹。潇湘馆中的女子大多柔弱无骨,而她宽肩窄腰,身量也比一般女子要高出许多。走步生风,我行我素。
她仿佛对此地甚为熟悉,直奔楼上的女子厢房。
地上的影子慢慢站立起来,有了人形轮廓。鬼影带着帝王冠冕,影子的衣摆绵延拖地,几乎要覆盖满整个回廊。
南帝萧煦道:“你猜,被贬谪的燕燃有没有一颗称帝的野心?我能从她身上感受到强烈的不甘、屈辱、以及愤怒,如果她这样的不想坐一坐那龙椅的话,那我们这趟可算是白跑了。”
“尘会尽力一试。”
庄如尘每次都在试,几乎就要不报希望了。
找上女帝,却是懒惰;找上肖鹤鸣,没一点反应;
那高大的虚影站在回廊上,飘步如飞地跟在燕燃身后。影子伸出鬼爪,猩红的眼睛直直盯着燕燃的背影。
南帝萧煦想:这是女帝亲手培养的狗,如果我的影子附身成功,他会让杨柳雪那贱人亲自体验什么叫背叛。
潇湘馆内的欢歌笑语还在继续,彻夜宵金,博佳人一笑。没有任何人发现一个影子和一个逃犯混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