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馆的小丫鬟爬上房顶:“两位客人,是我扔你们下去,还是你们自己下去?”
武穆、熊阙被这个小丫鬟盯的无地自容。
尬笑着自己又跳下去了。
还没刚等两人站稳,不知从哪冒出的另一个小丫鬟笑的喜气。张开手,朝两人欢迎道:
“欢迎来到潇——湘——馆!”
雕花的木门缓缓拉开,里面的夜明珠照的白光通明。外面的黑夜和里面的白光割裂地仿若两个世界。无数琉璃珠套着彩色的罩纸发出各色的光。迷离又虚色,如梦亦如幻。
武穆只好一把拉着熊阙就这么直晃晃地进了潇湘馆。
谷宴山闭上眼睛安静呆在坛子里,生怕听见什么不可描述的声音。
但其实,他还是多虑了。
潇湘馆里大家都坐在前堂的位置上,交颈谈天,仿佛在等什么人。
一个梳着双髻的小鬟,引着两人入座。
“今日两位有福了,我们家花魁展演倾城舞姿。还请速速入座观赏。”
说完,她双手捧心,讨要赏钱。
进了潇湘馆,几乎没有空着手进来的。
当初梁刑给了武穆的一百两赏钱,现下剩的二十两只能黑着脸全给了小鬟。
“两位郎君自便。”
熊阙:“老大,我们在这真的合适吗?不会因为嫖被抓吧。”
武穆看看自己和熊阙,两个大佬糙汉一同来楚馆。
“钱都交了,你现在问这个是不是有点迟了?”
熊阙吹着口哨,不敢看武穆的脸色。
从今天看到老大第一面,他就觉得不对劲了。
这世上还能有让齐樾憋屈的事?
***
潇湘馆内,引星河水入竹管,曲水流觞一席宴,梦里贪欢,不知身在几何。
云母屏风烛影深,四周渐起薄雾,白色的雾气沉沉浮在馆内地面上。
武穆顿觉浑身舒畅,身心舒展。这雾中夹杂着花香和药香,令人闻之放松。
但是,熊阙一时没看清,一脚踩了武穆的脚。
“老大,不好意思啊,这雾蒙蒙的,地上别说影子了,石砖都看不清。”
武穆咬着牙根,他今天喊熊阙出来就是个错误。
艹,脚趾好像扁了。
流年不利,没看黄历就出门的武穆也没料到这潇湘馆里的陈设布置花样,只能闷头坐在原位上,等表演结束,烟雾散去。
突然,四周烛火熄灭,中间那舞台屏风亮起一个曼妙的影子,从一朵莲花的盛开到慢慢化成人形。
武穆似有所感紧紧盯着,他抓影心切,仿佛那屏风上的影子已经变成了爱欲两个罪字。
可惜屏风移走的那一刻,只能看见一位白衣的仙女展现着动人的身姿。
刚刚那只不过是暖场的渲染。
莲步轻轻点着地面,那女子脚下盛开朵朵莲花。
武穆和熊阙两个不懂欣赏的人也能感受出花魁的舞姿优美。
她轻盈地旋转着身子,长袖在她手中舞出游龙翩飞。这样的高雅的情趣让人即使身在秦楼楚馆也生不出任何狎昵的心思,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烟雾散去的那一刻,花魁冷莲露出真容。
用世人的眼光来说是她好看的。甚至可以说是老天赐给她的礼物,女娲对她的偏爱。
隐隐在某些角度有那么一分,有些神似梁刑。
清雅高贵,出水白莲。只一分相似就引得万人追捧,那万万人唾弃恐惧的梁刑便只会更加清绝。
只是梁刑出面,人们第一反应是恐惧与唾弃,直到恐惧过后才会可惜此人长了如此一张脸。
武穆回想起刚刚梁刑甩他那一巴掌,大老爷们谁没被打过,他有什么可气的。
他心中的闷气一下子散了不少。
熊阙用手肘推了推武穆。
怎么了?
燕燃在那边盯着你呢。
武穆眼角余光和燕燃对上,然后无所谓地任其打量。
“她来这干什么?”
女帝对她的处罚其实过重了。燕燃和梁刑简直就是女帝的左膀右臂。城内的巡防、内宫的巡视都在燕燃手上,她是女帝护身的盾,可如今,却因为履职不力,平白叫“懒惰”的罪影贴身,迁怒燕燃,一贬外围。
熊阙:“你不知道,燕燃是女帝亲自从潇湘馆带出来的。”
一舞倾城,落幕结束。
雾气淡去后,熊阙和武穆分头行动,搜查潇湘馆里的影子。
***
这一头,熊阙探头探脑,左右四顾。意外误入闺房,眼看有人即将进来,他匆忙躲到了床底。
两人推开房门,带上门闩。
一听脚步声便知是两个女人。
“冷莲,下次不要再上台跳了。我不喜欢那些男人看你。”
床下不是故意偷听的熊阙:!!!乖乖隆地咚,他竟然闯到了花魁的房间!
燕燃居然在那给她下令,这俩人什么关系?
冷莲转了一圈,衣裙如莲开,笑道:“可是,我喜欢跳舞啊。”
燕燃不开心地坐在床边。
吓的床底的熊阙一动不敢动。
冷莲温温柔柔地褪去燕燃里面的内甲:“穿的这么重,不累吗?”
燕燃握住她的手,开口道:“我来是想找你帮个忙。”
冷莲歪头一笑:“能帮得上你,我很开心。”
燕燃不想在冷莲面前露出脆弱,无奈艰涩开口道:“我此次被贬,怕是再难得到女帝的信任。那无中生有的影子谁知是不是梁刑贼喊捉贼。那晚,女帝一出事梁刑就闯进来了。”
“冷莲,你帮我去找梁刑的罪证,好吗?如果一旦暴露,切记要来找我。你的安全最重要。”
冷莲意外,抽出手:“可是我近不了这个人。”
“放心,我刚看见梁刑从潇湘馆侧门进来了,似乎被一个老汉正缠着。这些年,潇湘馆进来的越来越多,可留下的确没几个。”
“不是走投无路,迫不得已进来的,谁想留在这。更何况,那些新人,看起来倒像是抢进来的。”
燕燃眼里闪过不屑,以及压抑的愤懑。“放心,人皆有爱美之心,他会怜你的。”
冷莲叹气:“燕燃,我觉得你变了很多。”
“是变得更成熟,更自由了。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潇湘馆里的嫣然了。”
冷莲:“不是,你变得…我快要认不出你了。”
“我们还是见的太少。不如你搬来同我一起住。”
冷莲调笑:“我搬去,那还怎么帮你呢。”
“燕燃,我希望你快乐、自由、无拘无束。”
燕燃卷了卷她的秀发:“我会的,我可是燕燃,燕子的燕,燃烧的燃。”
***
另一边,武穆抱着装谷宴山的坛子,还在潇湘馆里搜寻。
武穆:“你不是诓我呢吧。”
谷宴山:“他还在这,没走。”
突然,一道冷光箭矢刺破了谷宴山的酒坛,碎片漏了武穆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