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仕业醒来,头一次见到漂亮姑娘而吓的脸色苍白。
“冷…冷莲,你怎么在这?。”
他一扭头,前方书案后端坐着梁刑,武穆正坐在桌上,晃悠着一条腿。默契地隔着一道空气,谁也不说话。就是武穆那腿晃悠着晃悠着就总是不小心踢到了梁刑坐的椅子。
静谧的书房里,就这踢椅子的声音还带点响动。
两人隔着半臂桌案,居然还能踢到。
梁刑忽地站起来,绕开书案,来到近前。
“冷莲姑娘,酬金到了。”
明明话是对着一旁的冷莲说的,偏偏武穆跳下桌来,紧挨着梁刑给了回应。
耳挂上的金玲声响,亦步亦趋地粘在梁刑耳边。
冷莲浑身冰冷,一想到那个暴食影子谷宴山就在坛子里盯着她,她就不敢吭声。
而且桌子上的那个白瓷瓶还放在原地,里面的东西正被她藏在胸口。
相比之下,许仕业从她的家暴老爹里把她买回来这种事反而激不起她的情绪。
这么多年了,她好像已经被潇湘馆驯成了一只听话的鹦鹉。让说什么说什么,可一旦把她放出笼子,她竟然茫然地不知道该做什么?
梁刑看出了冷莲的恐惧。
“刑部办案,潇湘馆参与买卖女童,从今日起查封。礼部郎中许仕业借职务之便,私下与多位官员私交甚密,经检举,意图谋逆。
许仕业一脸惊恐地看着梁刑。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谋逆了,我最多就给别人牵牵线,给姻缘牵线搭桥。最多判处渎职。我还没告你私设公堂,囚禁五品官员呢。”
梁刑看着他和看死人没什么两样。
“致人于死,莫逾构其反也;诱人以服,非刑之无得焉。”(《罗织经》)
许仕业明白了,梁刑就是想让他死而已。
连他都知道渎职只是紧紧罚奉半年,他具可以修养生息后重新再来。可是谋逆罪加身,他逃不了凌迟。
冷莲恨意丛生,一切尘埃落定。
眼前这位梁大人如果按手段来说,确实是酷吏。可是许仕业这样的人不片成鱼肉,那潇湘馆里这些年的女子所受痛苦又要如何偿还。
许仕业垂下眼睑不去看她,还在辩驳:
“连南帝曾经都放下身段,靠着和亲稳定江山。我也只是效仿先帝。我没有错。”
冷莲指着他的鼻子:“事到如今,你还是不知悔改。”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猪狗不如的东西。”
许仕业:“我就是猪狗不如,有本事你现在杀了我啊!哈哈哈,来啊来啊。”
冷莲拔下发髻金簪便要戳他。
梁刑开口打断:“凌迟惩处一般要行刑一整天,从上至下依次是眉骨、双肩、肋骨、肚子、双手、前腿…一片一片,如果遇到硬骨头的话,还得用锉刀慢慢割开。”
冷莲丝毫没有被吓到恶心的地步,她怎么能中激将法让许仕业就这么轻松地死了呢。
冷莲放下手,弯腰敛衽:“一切听大人处置。”
许仕业眼神阴毒:“梁刑,你跟我有什么分别,当年同在肖鹤鸣手下干过,你又干净到哪去。你爹妈倒是死的早,没亲眼看见你杀了齐樾。梁府那把火这怎么没有一并把你烧死呢,哈哈哈哈哈。”
许仕业心脏跳动的越来越快,见梁刑越来越近。
他口中舌头滚了一下,用牙齿磨出藏在深处的毒刺。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噌地一下喷出就要冲梁刑眉心刺去。
武穆眼神一紧,立马甩出一根毛笔生生挡掉了那根刺。
“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袖子里藏了迷药,连嘴里也吐的出象牙。许狗啊,你这身上还有啥东西,尽管使出来。”
武穆挡在梁刑身前,从口袋里揉了一团厕纸,上前塞到许仕业嘴里。
“这纸我本想一会上茅房用的,现在只好让给你了。”
梁刑丝毫没有在鬼门关走过一趟的后怕,看着许仕业像猪一样拱在地上吼叫。
他是真没保命道具了。
***
咚咚咚,有人敲门。
施乐人端着一碗桂花莲子汤进来。
武穆光闻着都觉得好喝。
梁刑咳了一声,武穆立马扯了一张桌布盖在许仕业身上。可不能吓到人家姑娘。
冷莲背过身去,擦了擦眼泪后退出门外。
距离上一次烫伤施乐人已经过去了好几天,武穆朝她认认真真道歉:“施夫人,对不起。”
施乐人眨巴着眼睛,温柔谅解:“郎君不必在意,我早都已经忘了。”
地上的许仕业还在蠢蠢欲动,只要有一丝求生的机会,他都不会放过。
他在地上滚了一身,摇头甩掉桌布,朝来人看去。
许仕业想求生的话硬生生被堵在喉咙里。
是她。许仕业瞋目欲裂,她怎么会在这里!
梁刑把碗放一边,扶着施乐人走出书房。
体贴道:“没吓到吧。”
施乐人摇头。
“大人看起来很高兴。是有什么喜事吗?”
从旁人的眼光来看,梁刑依旧是那一幅严肃无情的脸。
“是和武穆有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