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攥了攥手指,忽然间心跳加速,她脑袋一热,问:“林姐姐,你可知那曹通现下身在何处?”
林慧犹在感怀身世经历,闻言,愣了愣,道:“不是淮南就是淮北,跑不出这两个地方,怎么了?”
云舒想了想,又问:“那放妾书长什么样?”
林慧道:“也没什么特别的,大致与休书一样。”
“那,你见过曹通的私印吗?”
林慧一皱眉,“我也形容不好,我家里的有他的一副书画,上面倒是盖着他的印,你要看看吗?”
“要。”云舒轻轻握住林慧冰凉的手,“林姐姐,你千万不要想不开,便是为了赵大哥也要好好活着。你把那幅画交给我,或许,我能帮你离开。”
林慧走后,云舒始终惴惴不安。
除去不安,她隐隐也有些激动,心中已经开始勾勒林慧和她丈夫双宿双飞,游山玩水,安家落户,生儿育女的幸福画面。
一定要如她所愿,一定要如她所愿啊!
默默祝祷了一番后,薛恒归来,惊得云舒面色一白——她已经两天没有见过薛恒了,谁知道对方会不会和她计较那一晚的事。
一想到那天晚上的事,云舒便手脚发冷,心跳加快,好在薛恒没有理会她,沐浴之后又匆匆离开了,走时冷冷看了她一眼。
他一夜未归,似是公务繁忙。云舒乐得清闲,只在流云馆的六角亭内等林慧。
林慧今天比平常来的稍晚了些,一见了云舒就解释,“不好意思,路上耽搁了,没让你等太久吧。”
“没有。”云舒搀着林慧坐下,“东西带来了吧?”
“带来了。”林慧便将一副画轴交给云舒,“你瞧瞧。”
云舒打开画轴,见画上画的是江南烟雨图,旁边题着两行小诗,用以赞美江南风光。
他画的不怎么样,字倒是不错,一笔一划锋芒毕露,想来运笔之人恃才傲物,是个自命不凡,狂妄自大的。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盖在画上的私印。
云舒盯着“曹通之印”四个朱红大字看了许久许久,这才笑着将画收起,道:“好了,最多三日,我就能把东西交给你。”
林慧一脸担忧和好奇,“给我什么?”
云舒握紧手里的画轴,道:“我略懂篆刻之术,可以仿制曹通的私印,也能模仿他的字。我会写一封假的放妾书给你,你拿去交给南府管事,让他们放你和你丈夫离开。”
林慧听完双眼睁大,“你会做印章?”
云舒点点头。
林慧大为意外,瞪大双眼将云舒细细打量,“你会琵琶,又懂篆刻,别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大家闺秀吧。”
云舒苦笑着摇摇头,“我只是个和姐姐一样的苦命人罢了。”
听其如此说,林慧也不再追问,只激动地握住她的手,“云舒妹妹,我很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只是这样做会不会连累到你?”
云舒莞尔一笑,安慰林慧道:“你放心,我一人独居,不会被人发现。至于会不会露馅,我可以保证,除非南府的人拿着这封假的放妾书去找曹通本人对质,否则无人能看出端倪。”
林慧怔住,眸子里一闪一闪的,嘴角忍不住轻轻扬起。
“太好了,太好了。”她扶着桌沿慢慢坐下,喃喃自语,“我是良籍,有了放妾书,就可以离开南府。那曹通早已将我抛诸于脑后,不会再找我,只有显王……”
提到显王,云舒的表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此人确实是这次计划里最大的变数。
“我原本也想让姐姐静观其变,等那显王主动放手再离开,但又怕时间越久,显王越是难缠,到时候想走也走不了了。”
“你说的对。”林慧思忖片刻后做出决定,“快刀才能斩乱麻,既有了逃出生天的机会,我绝不能犹豫。”
她动容地抱住云舒,“好妹妹,等我和赵郎安定下来,定想办法给你送信。”
“不,林姐姐。你听我的,你谁都不要联系,最好让别人以为你从这个世上消失了,唯有这样,你和你丈夫才安全。”云舒嘱咐道。
林慧瞬间恍然大悟,“对,你说的对。”
“就按你说的做!”
三天之后,云舒顺利地将放妾书交到了林慧手上,并将偷偷雕刻的印章毁了。
结果第二天,她便得到了薛恒前往南府抓人的消息。
她吓得魂都散了,好在薛恒并不是去抓林慧,而是带走了左相魏渊之子,魏褚。
刑部大牢内,石墙高耸,阴暗潮湿,到处都是呕人的血腥味。一身囚服的魏褚披头散发地盘坐在牢房内的草席上,恶狠狠地瞪着牢门外的人。
“薛恒,你将子卿弄到哪去了?”
昏暗烛光之下,薛恒正盯着负隅顽抗的魏褚看,目光幽幽,像是暗夜里盯着猎物的孤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