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到达药材室之前,贝蒂想过这里各种各样有可能的模样。
但当她真正站在这里,还是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惊,名字是药材室,但这里和牢笼有什么区别?
在昏暗的光线下,乌黑的铁笼反射出无情的光芒,粗大的铁条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共同组成一个又一个禁闭的空间。
每一个铁笼里面都满是血迹,空气中弥漫着化不去的铁锈的味道,还夹杂着浓厚的灰尘,让人忍不住想要咳嗽。
整个空间都充盈着腐朽肮脏的气息,似乎能钻到人的骨子里,又或许是那些肮脏的人类骨子里透出来的,然后逐渐感染了这片空间。
如此恐怖的地方,居然叫作药材室?
忽然吗,贝蒂余光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不断闪烁。
她有些疲惫了,但还是麻木地走过去,捡起来那个东西。
是留影石,贝蒂认出来了。
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留影石的时候,贝蒂突然犹豫了。
她真的要继续吗?去探寻这一切的真相,她完全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若无其事从这里离开,然后继续为自己的未来苦恼。
而不是在这里,为了与自己无关的事而操心。
哪怕有关于洛里安。
什么都没有她自己的安危重要。
她可以继续当作没看见的。
她要选择哪个?
是沉默不语,还是打开耳朵,听见所有的呐喊。
她要选择哪一个?
澄澈的留影石倒映着贝蒂晦暗不明的脸。
*
留影石内传来一阵阵凄惨的尖叫,似乎永远不会停歇。
贝蒂的眸子死死地盯着留影石,那里弥漫着浓厚的血雾。
亚麻色的头发,这是玛蒂尔达学长。
他那个时候还很年轻,和贝蒂一般的年纪,他有着绝佳的天赋,让人羡艳的实力,让他广受欢迎的好脾气。这个年纪,他即将要实现梦想的年纪,最光明灿烂的年纪。
但他已经到了上坡路的顶端,下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那张原本应该意气风发的脸上,此刻却爬满了恐惧和绝望。
他在遭受着非人的对待,那似乎仅仅是虐待而已,为什么?
刚这么想,她就听见留影石传来背景音。
“还没适应疼痛吗?这可不行啊,他后面要清醒地撑过仪式,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原来如此,仪式?什么仪式?
是什么仪式要让他遭受这样的对待?
虽然还抱有奢望,但贝蒂的理智告诉她,玛蒂尔达后面不可能还活着,否则他为什么一点消息也没有呢?
留影石已经播放完影像,开始第二轮的重播,贝蒂没反应过来,继续木然的看着。
而这一次,她发现玛蒂尔达学长似乎是在说些什么,他的眼睛直直盯着留影石的方向,开裂的嘴巴张张合合。
贝蒂仔细辨认着,他在说。
“妈妈,救救我。”
“爸爸,救救我。”
“老师,救救我。”
“我好痛我好痛我好痛……”
他一直重复着,到最后几乎是机械般地说着,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被人踢了一脚,似乎是嫌烦。
直到留影石的最后一秒,他依旧紧紧盯着留影石,像是在期盼着什么人来救他一样。
但贝蒂知道,他的期盼落空了,最后没有人救下他。
无论是他的父母还是老师,没有人。
不知什么时候,贝蒂的脸上已经糊满了泪水,她就这么看着,心痛得无法呼吸。
心上压着一个生命的重量,不,不止一条。
她扭头看着四周,数不胜数的牢房,新旧交叠的血迹,不知道是不是贝蒂幻听,即便关闭了留影石,那惨绝的尖叫声和呼救声还停留在她耳边。
贝蒂蹲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她闭上眼,紧紧捂住耳朵。
她也想妈妈了。
妈妈,我害怕。
但贝蒂不敢将这一切告诉艾诺,她害怕这会牵扯到妈妈。
贝蒂只能无助地抱着自己,任由眼泪流下。
“哼哼哼~”
她怎么又幻听了?
贝蒂哭泣的动作一顿,缓缓地抬起头。
这才发现,原来 不是幻听,是她手上的绿宝石戒指,它正传来轻柔的歌声,那是之前妈妈安慰她的时候唱的。
贝蒂依旧保持蹲着的姿势,哪怕腿脚变麻,她静静地看着戒指,绿色的光芒温柔地照在她的脸上,像是在抚摸着贝蒂的脸一样。
突然,她笑了,虽然还有些勉强,但贝蒂笑了。
她轻轻地摸了摸戒指上的绿宝石,神情温柔。
妈妈什么时候做的,她居然一点也没有察觉。
*
贝蒂现在的情绪稳定下来,她的理智回归,开始继续思考。
首先,这个留影石应该是玛蒂尔达学长的,无论出于什么目的,或许是记录罪行,又或许是想要求助,当然也有可能二者都有。
虽然最后没能成功救下玛蒂尔达学长,但最终这个留影石还是被人带走了,并且记录了王室的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