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法子,只好搂起来小欢,低声哄道:“别哭了,小欢,快把嘴巴闭上。”说到最后,简直有点求饶的意思了,也不知道小欢听没听懂。
崔玉折在旁始终沉默,视线转了一圈,还是不由自主落在小欢身上。
终于,小欢哭累了,闭着眼在陆江怀里睡了过去。陆江轻轻拍了下小欢的屁股,长吁出一口气,继而,笑着看向崔玉折,“何时走?”
“现在就走。”
陆江期期艾艾,“这么急……”
“嗯。”
“需要我送你吗?”
崔玉折摇头:“师兄事务繁多,还要照看孩子,不必送了,我自会小心。”
陆江抱着小欢的手紧了紧,犹豫半晌,还是问了句,“你要再看看他吗?”
“不了。”崔玉折垂了目光。
陆江心下微滞。
“我还是送送你罢。”他转头喊道:“宋风!”
宋风手持医书,快步进屋,在摇篮边的椅子坐下,挥了挥手:“你们去吧,我看着。”
院门外草木葱茏,早已不是冬日萧瑟之景。
崔玉折低声说道:“师兄,这段时日多谢了。我一时不慎而铸成大错,言语间又多有冒犯,幸好师兄包容,不与我一般见识,我虽未说,但心中都记得清楚。”
陆江笑望着他,“师兄弟下山,本便该相互扶持,哪有言谢的道理。咱们这次也算是有段缘分,日后去了学宫你若是有事,尽可以来寻我。就算出不上力,也能多个人想主意。”
崔玉折若有所思,迟疑道:“他、那孩子,师兄不如找个人家送养,也省的劳心劳力。”
原来他是这样想的。
将小欢送养,给足银两,或许当真比跟着陆江不得见光来的好些。陆江虽是亲父,带着孩子回山之后,要如何解释身边多个婴儿。
可陆江生来无父无母,怎么舍得让小欢寄人篱下。
陆江小心翼翼道:“不是亲生的,又怎会真心待他?送出去若受了苦可怎么办。”
崔玉折垂下眼帘,低声道:“他来路不正,恐怕会拖累师兄。”
定定的望着崔玉折,陆江心里只觉得天地之下,只有他和小欢相依为命。若他都抛下小欢,小欢该有多可怜。
陆江压低声音说:“我不怕,这点事情我还是担得起。你放心,就算带回学宫,也会瞒住一切,绝不会让人知道你们的关系。”
崔玉折似乎察觉到他的冷硬,顿了下,说:“我既把他给了你,按理来说就不该过问了,那就由师兄自行处置吧。”
陆江见他神色,恍惚回过神来,崔玉折就要走了,这一走,他又要回到逍遥峰上,或许真如他所说,再也不出学宫大门一步。
缘分已尽。
这几个月的时光和这个孩子只能是埋藏在心间的秘密了。
他支捂了一会,“我不是有意要和你争执的。你这一走,我本该好好道别,也不知怎么就……”
陆江怔怔难言,师弟别生气才好。哎,我也真是的,都这会了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话?
崔玉折又说:“师兄不必介怀,早便说了小欢交由你处置,左右与我无关,是我适才多言。师兄打算何时回去?”
“你先回去,月余后我再动身,错开时间,我怕有人找你打听小欢来历。若是有人问了,你就说年前便与我分开,并不知晓。这样小欢就是我独自带回去的,跟你无关。”
见崔玉折似无话可说,颇有去意,陆江顿了顿,又道:“若还想练剑,有疑问尽管来找我,我必倾囊相授。”
崔玉折点头:“多谢师兄。”
陆江心知,这番承诺多半落空。崔玉折定会避嫌,加之崔扬戚不愿他习剑,怕是再无讨教的机会。
虽有不舍,终须一别。
最终,崔玉折纵身一跃,身影隐入云层。陆江望着他消失的方向,久久伫立。
“别看了,人都走远了。”宋风拍了拍他。
陆江回过神,问道:“小欢呢?”
“在屋里睡着呢。”
陆江快步回屋,见小欢正酣睡,呼吸均匀。宋风跟进来调侃:“想不到名震天下的少侠,如今成了‘奶嬷嬷’。你对这孩子,未免太上心了。”
陆江轻抚摇篮,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