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痴迷于秦凝烟美貌的状态中反应过来,陆意卿心虚的看了一眼身旁佳人,随后瞬间移开,余光瞄到院中雪地上有一群孩子在玩闹,便怎么也难以忽视,她拢了拢外袍,本想压抑住自己的冲动,哪知越压抑越澎湃,索性遵循本心,侧身目不转睛的盯着。
欢声笑语混进雪花飞扬,红扑扑的脸颊洋溢青春活力,在寒冷的冬季放肆笑闹,什么刮骨冷风通通融化于胸腔那团烈火。
他们明明没差几岁的。
陆意卿不是圣人,不可能不怨。
可她能怨什么呢?
世事难料,命运多舛罢了。
陆意卿不能自怨自艾。
她眸中只有羡慕,连秦凝烟的问题都忘了回答,反而笑着反问道:“阿烟,雪打在他们身上,不会冷的发痛吗?”
对陆意卿来说,从小到大,每一个冬天都是一场劫难,似乎只有数不尽的疼痛,痛的钻心,疼的刮骨。
秦凝烟沉默。
此时并不想说一些于事无补的酸话。
卿卿不需要同情,可也没那么坚强。
她紧紧握住陆意卿的左手,热度从指尖传递,还远远温暖不了干涸的童年。
见陆意卿没什么反应,秦凝烟的大脑极速运转,须臾之间想出一百零八种办法,全部筛查一遍后选择了最稳妥、最无害的那一种。
她忽然弯腰,另一只空出来的手在廊下座椅上抓了把雪,随后轻轻放开握住陆意卿的手,背对着她,不知在做些什么。
陆意卿依旧看向孩子们,全然没有注意到秦凝烟的动作。
在她面前,她总是信赖有加,毫不设防的。
“孩子们,你们在做什么呢?”
陆意卿忍不住同那群孩子说话,微笑着明知故问。
既然无法亲身体验,那就说上几句话好了,沾一沾鲜活健康的生命力,骗一骗自己也有这般无忧无虑的快乐童年。
孩子们闻声望过来,看见陆意卿后便两眼放光,纷纷兴奋的大叫起来:
“哇!原来好好听娘的话真的能见到仙女啊!”
“什么仙女,这是摄政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殿下好啊!”
“笨死你啦,要说‘草民叩见长公主殿下’!”
“那咱们要不要跪?”
“废话,你有几条命敢不跪?”
陆意卿被孩子们的反应逗笑,见他们真要跪拜自己,连忙摆手制止道:“不必不必,我……本殿没那么多规矩,这儿又没有旁人,莫要弄湿了衣服。”
孩子们更加兴奋,叽叽喳喳把陆意卿从头夸到脚。
真挚情感发自内心,胜过阿谀谄媚千倍万倍。
对于见惯了尔虞我诈的陆意卿来说,这样的夸赞难能可贵,也更让人招架不住,手上的佛珠都快转出火星子。面上微笑内心慌乱的交代几句便飞也似的逃走了。
秦凝烟自然紧随其后,想说些什么又不敢说,只好转移一下陆意卿的注意力,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温声道:“卿卿,你看。”
说着,变戏法一样从背后拿出一个水晶做的小盒子,里面立着一个拇指大小的雪人儿,笑容憨态可掬,眼睛弯弯像月牙,乌黑却泛着光泽,也不知是什么名贵宝石。
盒子底部包裹着一层兔毛,精致漂亮,放在手上触感温热。
陆意卿小心翼翼的从秦凝烟那儿接过来,双手捧着,眸子亮晶晶的,丝毫不掩饰对雪人的喜爱:
“没想到阿烟你还会做雪人,它好漂亮!”
秦凝烟暗暗松口气,盯着陆意卿不再皱眉的脸,笑眯眯道:“卿卿喜欢,就学着做了。送你这个,你不嫌弃就好。”
“怎么会!”陆意卿开心的就差长个翅膀飞起来,捧着雪人爱不释手,心头的乌云被雪人杀得片甲不留,“我好喜欢这个,谢谢!”
秦凝烟不动声色的换了个位置,挡住肆虐而来的冷风,微微低头看向陆意卿,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看起来似乎有些委屈,轻声道:“卿卿为何对我说谢谢?只是几日不见,就与我生分了吗?”
“这……”
陆意卿听见这话,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心中警铃大作,可一看见秦凝烟便什么警惕心都烟消云散,完全被她牵着鼻子走,被美貌迷的晕晕乎乎:“没有跟你生分,我就是太喜欢这个雪人啦,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