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到有这么一天。事后,我惆怅地回到自己宫里偷偷喝着避子药。
其实苏丹已经采取过物理上的隔绝措施,但我怀疑有一截羊肠子在活动的过程中漏了……保险起见还是找御医开了处方。
且不说哈沃西亚刚流产过的身体目前并不适宜受孕,就凭帝国王室那股子祖传的美妙精神状态,我也绝对不想怀上苏丹的小精神病。
一想到现任苏丹的种种行为,我就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报仇雪恨般地吞下几大口浓郁的棕褐色汤药之后,顿时感觉整个世界都苦得安静了。
北斗星西沉,阔叶树从脉络间吐下厚重的露水,轻轻敲打着宫墙的石砖。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我以为是卧德丽去而又返。
一整日,卧德丽都忧心忡忡、欲言又止,俨然是对我升起了愧疚之心。
她当然该愧疚了——我们的大文豪·卧德丽随便一篇传世大作就害得我和苏丹打了半个多钟的加时赛,堪称甲级战犯。
不过我也没打算为难一名底层奴隶,只是从这次事件中受到启发,隐约想出一个需要卧德丽配合才能做到的生财计划,得再好好考虑一下该怎么落实。
我把瓷碗搁在桌上,抹了抹嘴和她说:“你先回去吧,我们明天再仔细谈谈。”没曾想来者闻言却不为所动。
察觉到异样,我回过头发现达玛拉正沉着一张小脸缩在门口的石柱后面看我。原来是他。
“晚上好,哈沃西亚。”视线交错的一刻,达玛拉绕过柱子走出来。
我注意到他身上只套了一件带忍冬花纹的宽松贯头长袍,这种制式在当地都用做睡衣。估计达玛拉是在就寝以后听到我回宫的响动,立即匆匆爬起床找上门的,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这么着急,我一下就猜到他大概为什么而来,却佯装温和地捋了一把小屁孩毛发顺滑的脑袋,明知故问:“怎么啦?小达玛拉,是不是睡觉做噩梦了?”
“还给我。”达玛拉言简意赅。
“你是说这个吗?”我故意拿出铜壶,用一根手指勾着把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果真,小屁孩的眼睛像鱼咬钩一样被牢牢地吸住,抬起胳膊就想抓它回去。
在他即将触碰到铜壶之际,我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仗着身高优势,让他近在眼前的希望落空。
“不行哦,达玛拉。”我辛辛苦苦挨了好半天的撅,他却一点代价也不付出就企图把东西拿回去?想得挺美。
“你……”达玛拉一脸遗恨而幽怨地望着我,最终也只能不甘地动用讨好的唇舌劝说,“别这样哈沃西亚,它不值几个钱,对你没用的……你想要点别的什么吗?”
很上道啊,臭小子。
我见状决定打探一下达玛拉的秘密,看看能不能挖掘出有价值的情报:“先告诉我,这个玩意儿到底是什么来历?”
达玛拉似乎没考虑过我会这么问,一瞬间有些失神。随后他又敏锐地意识到我在趁机观察他,迅速低下眼帘瞧着地面。
“不说那就算了。”我作势要把瓶子收回胸前的暗兜,“明天就找个下水道把它扔沟里。”
“等等!”
达玛拉一把揪住我的袖口,短暂的犹豫之后,他妥协了,声音低低地说道:“是我母亲的遗物。”
我愣了一下,“真的?”
说实话,由于达玛拉在我印象里储存的信誉严重不足,到这份上我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莫非他心中一直怀念着早逝的生母,而铜壶就是留在身边以供睹物思人的纪念?真让人意外,铁腕手段的王苏丹也会在内心阵地保存一方柔软的角落啊。
原作几乎没有提过关于苏丹母亲的信息,只有一段情节说到,苏丹在某次折断杀戮卡时处死了一名太妃。太妃疑似是诞下达玛拉的人。
虽然这个世界和游戏原剧情并不完全重合,达玛拉的生母提前离世了。可不论在哪一条世界线,我都不相信小坏种能是多么重感情的家伙。
但我的质疑让达玛拉的汗毛炸起,恍若受到天大的侮辱。
“骗你干什么?”他甩开我的手。
合该是越想越恼火,小嘴骂骂咧咧地细数着,“你今天把它清空、倒进那种下流的东西我都忍了……还想要怎么样?”
这回我信了,达玛拉气急败坏的样子不像有假。
另一方面,他的表现又让我意识到,即使残暴如苏丹,在此时的某一刻也留有人性的余地。
想想也对,奈布哈尼的年少回忆里对咱们帝国之君的评价可是非常高的。或许狠戾只是达玛拉弱小时被迫习得的自保机制,在彻底恶化之前,他尚且有向善的机会?
一念之间,我及时忍住了挖苦之词:“抱歉,我不清楚还有一段隐情。原来它那么重要。”
达玛拉又急又气,却顾及有求于我,再度忍辱负重地压制住了诸多情绪。
“既然你都知道了,就把它还给我吧?”
他调理了半天,终于将高傲的肩背缓缓躬下去,仰面露出一个挑不出毛病的甜美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