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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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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丝斜织,轻打檐瓦,沈清安负手立于书房的窗前,望着院中被雨水打落的树叶,神色平静得近乎冷寂。案上的茶早已凉透,却一口未动。

萧羽杉推门而入,带进一阵潮湿的风。他红衣未湿,发梢却沾着水珠,显然是一路疾行而来。

“殿下。”他唤了一声,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沈清安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刑部的事,听说了吗?”

“嗯。”萧羽杉走到案前,随手拿起那杯冷茶一饮而尽,“郭永元完了。”

“是啊,完了。”沈清安终于转身,眼底不见温度,“贪墨、构陷、灭口......证据确凿,连辩驳的余地都没有。”

他轻笑一声,“任顷舟这一手,倒是漂亮。”

萧羽杉把玩着空茶盏,指腹摩挲过杯沿:“殿下不必担心,人有的是。”

“我不是担心,”沈清安摇头,“郭永元贪得无厌,迟早要出事。我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萧羽杉嗤笑:“快才好。快得让人措手不及,快得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

沈清安看他一眼,忽然问:“你安排的刺客,没留下痕迹吧?”

“自然。”萧羽杉勾唇,“那刺客现在怕是已经成了运河里的一具浮尸,谁都查不到我们头上。”

沈清安点点头,又望向窗外。雨势渐大,打得院中树枝零落。

“凌恒,”他忽然道,“刑部空出来的位置...可能安排我们的人?”

萧羽杉挑眉:“当然可以,老五如今也动了往刑部塞人的念头,我们岂能坐以待毙?”

“我们不是塞人,”沈清安转身,“是埋钉子。”

萧羽杉与他对视片刻,忽而笑了:“我懂,放心,人选我已经想好了。”

“谁?”

“穆天池。”

沈清安一怔:“老五举荐的那个寒门学子?”

“正是。”萧羽杉把茶盏放回案上,“此人刚直不阿,又得任顷舟‘赏识’,让他进刑部,再合适不过。”

“可他是任顷舟的人,你为什么选他呢?”

萧羽杉笑笑:“因为他身份清白,穆天池是寒门学子,与世家无涉,在朝中也无根基,无论是用他还是杀他,都不会牵连更多麻烦。”

“可寒门学子那么多,何故偏偏选任顷舟看中的?”

萧羽杉不缓不急的继续说:“正因为穆天池是由任顷舟亲自举荐的,所以老五才会放松警惕,但穆天池此人性格刚直,他绝不会完全听任顷舟摆布。当穆天池发现任顷舟也在包庇某些人时,以他的为人,定会本能地追查所有可疑之人,而我们,只要坐享其成。这个人,他任顷舟可选错了。”

沈清安微微蹙眉看着萧羽杉,片刻后开口问道:“那万一任顷舟用某些穆天池需要的东西控制稳了他,或是老五刻意提防了他呢?”

萧羽杉闻言继续说道:“那我们也以穆天池为饵,钓出老五在刑部的其他暗线,老五这个人肮脏卑劣,他在刑部的人必不会干净,必要时我们可将穆天池置于险境,其寒门身份最易引发士林愤慨。”

“什么意思??”沈清安蹙眉不解,“凌恒,你在下什么棋?”

萧羽杉微微眯眼,“我是想看看,到那个时候,任顷舟会是什么反应。”

“任顷舟?他会有什么反应?他能有什么反应?”

萧羽杉缓缓抬眸,郑重严肃的看着沈清安:“我在赌,赌他任顷舟对穆天池的欣赏是真的。”

沈清安没有想到萧羽杉会走这一步,毕竟萧羽杉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他倒吸一口凉气:“凌恒…你的目标是任顷舟?可…这可是险棋。”

“也不算险,也有退路。”萧羽杉轻轻一笑,“我若赌对了,届时任顷舟保了穆天池,那样他就会在老五面前暴露自己的私心;若我赌错了,他选择不保,那老五则寒了麾下人心,到时候我们再制造五皇子残害忠良的舆论…”

沈清安沉默良久,终于露出一丝笑意:“你啊... 最擅长的就是让人在情与理之间煎熬。”

萧羽杉轻笑一声,说道:“唯有真心,才会被利用。

唯有在意——”

他转头看着窗外的雨:“才能被刺痛。”

雨声渐密,掩盖了房内的低语,却洗刷不掉权斗场上的算计。

萧羽杉出府后,直奔任顷舟的府邸而去,他要去找任顷舟,不是问罪,不是斥责,而是报复,是炫耀。

他翻过任顷舟府邸的矮墙,险些被墙头的野蔷薇划破衣袖。轻巧落地后站在院中环顾四周,三间瓦房围成的小院,墙角堆着晒药的竹匾,石阶缝隙里钻出几丛野草。正厅门楣上连块匾都没有,只悬着一盏褪色的旧灯笼。

这宅子也太寒酸了。

“啧,老五就这么苛待心腹?”萧羽杉嘀咕着推门而入。

然而,屋内比想象中更简朴寒酸…一张木案,两把藤椅,书架上的竹简按年份码得整整齐齐。唯一算得上奢侈的就是案头那方端砚。再往里走,他的目光越过素屏,突然定住了,屏风后赫然摆着他送的那张古琴,在这简陋的屋子里显得格格不入,怕是比整个府邸所有物件加起来还要贵重数倍。

萧羽杉嗤笑一声走向书案。他随手翻开案上的账簿,突然眉梢一挑,账簿显示任顷舟每月开支寥寥,唯独五日前支出了整整八十两。

“难道是那把匕首…?”萧羽杉微微拱鼻,“他还真舍得。”

那把匕首已经不知道被他扔到哪里去了,这八十两,几乎等同于任顷舟的全部家当。

萧羽杉指尖一顿,把账簿“啪”地合上。他突然觉得案头的端砚刺眼得很。这砚台他认得,是去年中秋宴上皇帝赏给老五的,极上等的好砚,如今竟摆在这样破旧的桌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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