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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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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羽杉懒散地倚在任顷舟卧房的软榻上,修长的双腿交叠,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个白瓷茶盏。这是他第二次翻墙而入,却熟门熟路得像是在自己府上。许久许久,他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了,又抬头看了看门口。

就在此刻,门外终于传来脚步声。

任顷舟推门的动作很轻,却在看到榻上人影时明显一顿,但很快挂回那副温润如玉的笑容,

“萧公子可知,”他点燃案上的油灯,“私闯民宅可是要挨二十杖的?”

“二十杖?”萧羽杉冷笑一声,随手从怀里掏出个锦盒扔了过去,“任公子尽管去告官。”

任顷舟下意识接住盒子,打开一看,是个做工精巧的银包玉镯子:“这是......?”

“暗器。”萧羽杉语气生硬。

任顷舟轻轻摩挲着镯面:“为何要送我?”

“你不是说无力自保?”

任顷舟合上锦盒,递了回去:“萧公子的好意心领了,但这礼太重......”

“不要?”萧羽杉猛地转回头,眼神锐利的看向任顷舟,“你看不上我送的东西?”

“萧公子说笑了,”任顷舟垂眸轻笑,“我不过是觉得…”

“觉得什么?”萧羽杉突然从榻上跃起,几步逼近任顷舟,“觉得我萧羽杉护不住你?还是——”

他一把扣住任顷舟手腕,将人抵在书架上,“你宁可在暗巷被欺辱也不愿承我的情?”

书架被撞得晃了晃,任顷舟仰头看着男人,他从萧羽杉眼中看到了他从未见过的情绪。那双向来盛满算计的眼里,此刻溢出了气急败坏,还带着少见的认真。

任顷舟挣了一下手腕,没挣脱,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萧公子这是在可怜我?”

“我——”

任顷舟轻柔打断,“萧公子别忘了,我是五殿下的人,我遇险也好,受辱也罢,对你来说不是好事?”

“任久言,”萧羽杉手上力道加重:“你不必说的如此轻松自在,你以为我看不出——”

“萧公子,“任顷舟抬眼看他,打断道:“人若自知,便明了身后路要往何处去,也无忧身前路该向何处行。我本浑浊之人,亦谈不上清白。”

“任久言!我最厌恶你这副强硬的伪装!最恨你这自轻自贱的态度!”

“我无愧,便无需虚假掩饰。”

“你无愧?!”

“无愧。”

“你以身换名无愧?!你助纣为虐无愧?!你对死于老五手中的那些冤魂无愧?!?!”

“萧公子,此番储位之争,容我翻手云,也许你覆手雨,各为其主罢了,又何必分出个贵贱?”

任顷舟其实心里是有火气的,他萧羽杉既然看不上自己送的匕首,又何苦做这一出戏,这里就他们二人,没有观众,无需演戏。

而萧羽杉更是愤恨,因为他误解了任久言的这句“无愧”,他不知道这二字到底是指什么,所以他恼怒于任顷舟竟如此坦然的说出“无愧”二字。

“好一个无愧!任久言,我告诉你什么叫傲骨——”萧羽杉咬牙说道,

“山非我登而不名,水非我渡而不瀚,此番才算识得浩然气,方可修得玲珑心。你以清高换名利,你当傲骨利可图,你自然看不出这天地豪情万丈意气昂扬!”

“萧羽杉,你自负能游刃权术,玩弄叵测人心,于是从不觉人生难控。你自认坦荡,认为各端歧路应由人做选。但我告诉你——”任顷舟语气渐失儒雅,他字字清晰又决然的说道,

“阳何时起何时落,人何时生何时死,何时做何事,皆不由人定。”

“任久言,你不用说的如此冠冕堂皇!行者在行,所以路可行至万里,得失在理,所以福祸相辅相依,倘若随了心,便不怕失了意!”

“日分昼夜,路分东西,你——”

“诡辩!任久言!你勿要跟我打太极!”

任顷舟确实是在打太极,当萧羽杉跟他说做选择掌控人生时他任顷舟就提人生多歧路,当萧羽杉跟他辩路途对错是非黑白时他任顷舟就聊天意注定,总之,就是不接茬。

任顷舟压制住内心的苦涩,缓缓开口吐出一句:“萧羽杉,你还真是不信邪。”

二人对视,一个笑意不达眼底,一个怒气涌于眸中。

沉默好久,任顷舟轻声说道:“还望萧公子放手。”

“不放!任久言,你明明傲气满身,何故甘心下/贱?就因为沈清珏那个——”

“因为我不像萧公子,萧家嫡子,自幼便是二殿下的好兄弟,想要什么都能得到。”

任顷舟是会戳心窝子的,他明知道萧羽杉这些年最想要的是父亲、是当年的真相、是萧家的清白,而这些,萧羽杉一样也得不到。

“任久言!”萧羽杉一把攥住他的衣领,眼底烧着怒火。

任顷舟被他拽得踉跄,却还挂着那副令人火大的假笑:“怎的萧公子今日火气如此大?”

“闭嘴!”萧羽杉一拳砸在他耳边的书架上。

任顷舟笑意又加深了几分:“难不成,萧公子今日是特意来泻火的?”

“我他妈是来——”萧羽杉突然语塞,他也不知道自己来干什么。明明该幸灾乐祸,可看到任顷舟这副自轻自贱的样子就莫名火大。

任顷舟微微仰头,直视着男人的眼睛。萧羽杉强制压抑怒火,深呼一口气。

“你说你无力自保,我给你能杀人的暗器,你说你无处可去,我和清安的府上都有很多空房,你说你无依无靠,在我身边我能护你,你说你无权无势,清安这些都可以做到,”

可他的声音仍然越来越急,“为什么你非沈清珏不可?!”

任顷舟被他困在方寸之间,却仍带着那抹浅笑:“萧公子这般费心,究竟只是想要策反我...”

他抬眼直视萧羽杉,“还是想让我相信,你真对我动了心?”

“我——”萧羽杉一时语塞。

任顷舟轻声打断道:“萧公子,”

“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满,”

“有些戏不能演的太真。”

“说多了演久了...小心旁人不信,你我先信了。”

这本该正中萧羽杉下怀,他本就是为了策反才接近任顷舟的,若任顷舟信了,正是他计划所求。可此刻,那些算计早被莫名的怒火烧得干干净净,他胸腔里翻涌的情绪,早已超出了算计的范畴。不知是欣赏还是怜悯,又许是因为其他的什么,他是真的不想看任顷舟覆水难收。

“任久言!”萧羽杉用力将男人往书柜一按,

“你如此作践自己,委身于老五身下。”

“你甘心吗?!?!你安心吗?!?!”

萧羽杉的这句“甘心吗”狠狠刺中任顷舟的内心,但他仍旧强制自己保持镇静:“难不成偏偏要已尽人为才承认宿命难逃?即便我抗拒我摆脱,也仍换不来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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