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同行的也附和道:“那婆娘不仅不厚道,还忒不要脸,好端端的也学你家做什么烧饼。就她家那婆媳两个揩汗的手擦也不擦就碰吃食,那寒碜样儿,白送我也不要。”
沈慧一听顿觉一大早受的闲气儿烟消云散了,往他二人碗里再添一勺热汤,顺道请他们再多说道说道。
姚英与蒋兰对视一眼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有道是人在做天在看,多行好事,报应不爽。
这日晌午过后,天边浓云密布,惊雷一滚,狂风乍起,一场瓢泼大雨说下就下。
摊主们七手八脚扯出油布来遮盖,却也抵不住这雨越下越大,竟似天河开了闸一般,下个不住。
船工们争先恐后避去船舱里躲雨,商人们也各自架着马车离开了。
转眼间,熙熙攘攘的码头上已是人迹寥寥。
姚英几人跟顾二嫂等人在檐下躲了会儿雨,等到雨势稍小了些,才都匆匆收拾东西往回走。
与此同时,一群披蓑戴笠的军汉打马穿过巍峨的城门。
“诸位,今日这雨太大了,兄弟们就此分别。明日一早再回营复命。”
“是!”
走在队伍最末的男人抬起头,露出被斗笠遮挡得只剩下小半截的线条分明的下巴,抱拳与众人分别,勒转马头朝着桐花巷疾驰而去。
另一匹马紧随其后。
马蹄踏过积了水的深坑,扬起一路的泥泞。
行至城南码头附近的街巷边上,听见巷子口传来隐约几声哄闹。
“给脸不要脸的臭娘们儿!敬酒不吃吃罚酒,来呀,把人给我绑了带回去。”
“你敢?我夫君是梁校尉手下的百夫长,你们若是敢动我们一根手指头,定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熟悉的声音穿透雨雾传入耳中,沈长青额上青筋一跳,一夹马腹冲了出去。
孙柯闻声也攥紧了马缰,抹了一把面上的水珠,回身一瞧,抽出佩刀,骂骂咧咧紧随而至。
“他娘的,哪里来的狗东西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欺负到我家嫂嫂头上来了!”
姚英几人方才从码头归来,大黑骡拉着车行到此处巷子口,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撩了蹄子,连人带东西从骡车上甩了下去。
还未搞清楚状况,便有五六个黑衣蒙面的汉子手拎着棍棒不知从街角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不由分说上前一通打砸。
沈长青赶到的那刻,姚英差点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男人的眉眼漆黑,被雨水打湿的衣裳紧贴在身上,策马来到她的身前,一只手将她拽上了马背。
一群只会逞凶斗恶、欺凌弱小的过街老鼠压根儿不是两个出身行伍、刀口舔血之人的对手。
不过眨眼的工夫,地上便歪七扭八倒了一片。
孙柯俯身揪住为首一人领口,狠狠在他脸上抽了两个大耳瓜子,转头对沈长青道:“二哥,天还下着雨,嫂嫂们又受了惊吓,你先带着人回去吧。我绑了这群龟孙子去送官。”
沈长青点了下头,解下身上蓑衣斗笠将吓得浑身发抖的小侄子源哥儿裹进怀中,回头看了眼闷声不语的姑嫂三人。
“先回去再说。”
夜里吃完饭,姚英回房擦洗一番,换了身干净衣裳,歪着头坐在铜镜前擦发。
门吱呀一声响,铜镜中人影一晃,沉沉的脚步声一步一步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