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英记得眼前这人……大拇指上那枚亮闪闪的大金戒指,这不就是上回花了二两银子买走她那半筐山货的财主老爷嘛。
刘福义也记得她,就是上次要了他二两银子将半筐山货卖给他的那小妇人。
两个人相视一笑。
姚英看着眼前这位财主老爷,笑得一点也不掺假。
“我就是,今日您来特意前来寻我,不知有何贵干?”
刘福义看着面前性子狡黠的小妇人也是笑,笑里带着那么一点算计。
“我近来常听楼里的客商们提起,城南码头上有位姚娘子,生得貌美,做的一手冷淘也是绝无仅有。”
姚英脸一热,她这名声传得这么广的吗,忙摆手道:“过奖,过奖。”
说话间刘福义探究的视线已经转向了摆在姚英面前的瓶瓶罐罐,心里忍不住暗叹:“她一个小小的吃食摊子,东西备得倒是齐全。”
把手里的洒金折扇哗地抖开,露出里头写得苍劲有力的“招财进宝”四个大字。
“先来碗我尝尝,看看你这姚娘子只是徒有虚名,还是当真名副其实。啊,哈哈。”
姚英闻言也不气恼,先问他有无甚忌口,而后招呼小姑子收拾碗筷,带人过去小桌前稍坐片刻,亲自调了酱汁为他做冷淘。
姚英做冷淘的间隙,那刘掌柜已经旁敲侧击地跟她家小姑子聊了起来。
“你们这小摊儿生意还挺红火,每日里能卖出这个数吧?”
他伸出五根手指头晃了晃,沈慧瞥了眼他戴在拇指上的大金戒指,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笑嘻嘻摇摇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
“这我哪知道,钱都是我家嫂嫂和娘管着的,小孩子不让沾手。”
见他动了动嘴皮似又要开口,抢先一步堵住他话头。
“您这大金戒指可真晃眼,值不少钱吧?”
刘掌柜向她投去一个小丫头没见过世面的眼神,翻转手掌,看了看自个儿拇指上的金戒指,得意洋洋地扬起下巴。
“那是自然,光是用料就是足足三十两银,更别提镂空、篆刻的工价,够你一家子吃上一二年的了。”
沈慧笑嘻嘻点头:“是是是,您可真阔气!”
说话间,姚英已端了冷淘上桌,热情招呼道:“您快尝尝。”
刘掌柜低头一瞧,颜色卖相都是上乘,又是葱花、芫荽、又是豆子、黄瓜丝儿的,用料也足。
迫不及待拿了筷子吸溜一口,啧,一口下去,面条筋道,豆子酥脆,黄瓜丝儿清爽,酱汁儿酸酸麻麻,滋味真是没得挑。
三两口吸溜吸溜,一碗冷淘下了肚,这身子也不热了,心也舒爽了不少。
想他做了翠云楼的掌柜这么多年,吃过多少珍馐美食,香的辣的吃得多了,再吃什么也得觉得不过尔尔。
尤其是入夏以来,日日里大鱼大肉也腻得慌,人也没什么胃口。
今日这碗冷淘算是对他胃口极了。
看来这小妇人果然有些本事在身上。
吃完掏出帕子仔仔细细擦干净嘴,捋捋胡须,再朝姚英招手。
“姚娘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这一手做冷淘的手艺我看上了。绿色的面条子我们翠云楼也做得出,用料倒也无甚特别,不过是些寻常的黄瓜丝儿、炸豆子一类的东西,关键是你这酱汁儿,有些门道在里头。你开个价钱,将这酱汁方子卖与我可好?”
他想了想又加了一条:“只是有一点,这酱汁方子卖与我后,你这小摊儿就不能再做这冷淘的买卖了。毕竟翠云楼那样的地方卖的东西总不能跟一个码头上的小摊儿一样。你说是不是这个道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