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和煜就和易朝寒睡在了一起。
1.2米的钢丝床,两个大男人挤在一起,自然是没有多舒服。
它像个吊床一样,两人往上一躺,中间立刻凹陷一大块,地心引力自动就把两个大男人滚在了一块儿,想隔开点距离都不行,
和煜自然是尴尬的。
背贴着着背,肉贴着肉,以前也不是没有和阿朝一起睡过,却没有任何一次的触感,像现在这样奇怪而且鲜明。
他很想假装得自然一点,但根本假装不了,脚趾都不敢动一下。
在这个时刻,和煜突然鲜明的意识到了一件事情——他最好的朋友已经从小时候那个经常被人欺负的孤僻小男孩长成了一个强壮的男人。
处在这样的一个房间,处在这样的一张钢丝床上,又发生了之前那许许多多的事情,和煜实在是很难不胡思乱想。
阿朝喜欢他——那些说出来都觉得变态的行为,应该也算是喜欢吧?
所以阿朝会想亲他吗?
会想上和他上/床吗?
会像那天在教室里压着代离廷一样粗暴的对待他吗?
一想起那天教室里看到的那一幕,和煜立刻感到面红耳赤——事实上他很久没有想到这件事了,因为朱琨的事情、因为陶泽明的事情、因为警察局的事情——总之在事态突然变得奇怪而且复杂起来的时候,他几乎已经忘了那天意外在教室撞见的一幕了。
但不妙就不妙在,这个时刻他突然又想起来了。
回忆中的细节越是清晰,他越是不敢擅自挪动身体,甚至连呼吸都放得很轻,生怕两人贴在一切的皮肤有任何加大摩擦的可能性。
想着想着,和煜又突然觉得自己很蠢。
就这样毫无防备的和喜欢自己的同性躺在了一张床上,而且是这种诡异的钢丝床,这难道不相当于羊入虎口吗?
如果他是羊,肯定也是草原上最傻的那一只。
话说回来,羊都送到嘴边了,阿朝这家伙居然还能一动不动,身体僵硬得和他有得一拼,看来阿朝也是个傻的。
想到这儿,和煜忍不住吭哧吭哧的乐了起来。
“你笑什么?”黑暗中传来了易朝寒喑哑的声音。
“我在想,你该不会是故意买了这张破钢丝床,就是为了有一天能这样和我躺在一起吧?”
因为背对着对方,又是黑暗里,即使翻身过去也看不到阿朝的表情,所以和煜聊天打趣时的性格忍不住有些故态复萌:“因为重力原因,扒都扒拉不开,让我不得不和你紧紧的挨在一起。”
黑暗中的易朝寒似乎有些语塞:“……那倒是没有,我还不至于无聊到用这种钢丝厂来满足自己的一些奇怪幻想。”
和煜瘪了瘪嘴。
“不过,我倒是确实想过一些更过分的事情。”
黑暗中,易朝寒的身体一动不动,但仔细分辨的话,可以听出他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紧张。
正是开诚布公的好时机。
混和煜抿了抿唇,感觉喉咙有点干涩。
他当然还没有蠢到追问“更过分的事情”是什么。
黑暗里突然安静下来,房间只剩下了彼此的呼吸,和紧紧相贴的皮肤。通过那些相贴的部分,对方的温度和心跳都传达了过来,窒息一样的灼热突然就裹袭了和煜的全身。
易朝寒一动不动,就在他错觉的以为阿朝要将错就错,在这样的黑暗中顺势睡着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
“阿朝,你喜欢我吗?”
“嗯。”
“喜欢得很煎熬吗?”
“还好。”
和煜能感觉到,易朝寒还是有点抗拒聊这件事情,但想到梦中血糊糊的场景,他没有退缩。
“什么时候开始的?”
“很早以前了,记不清了。”
“为什么会喜欢我?”
“……记不清了。”
对于易朝寒逃避一样的回答,和煜感觉到了一阵愤怒。
他的胸膛因此起伏,然后这阵情绪波动通过紧紧贴着的肉/体,直白的传递给了易朝寒。
黑暗中,易朝寒主动开了口:“对不起阿煜,我知道我这样挺恶心的。”
和煜的五官在黑暗中皱成了一团,撒谎道:“我并没觉得有多恶心。”
“……所以还是恶心的。”
易朝寒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然后才意识到两个人正紧紧贴在一起,尽力使自己放松下来,这样的肢体反应一瞬间让和煜感到了某种小心翼翼的悲伤。
但阿朝还是开玩笑一样的在黑暗中说道:“你不用骗我的阿煜,我实在是太了解你了。”
和煜都不敢想,现在阿朝的表情究竟是怎样的,但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安慰受到了伤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