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清寒不语，也并不看他。

“若你当初对我好些，或许今日便不同。”

梅清寒还是不发一言，却是终于看了过来。

夜无冥道，“若你求我，我便…”他的声音陡然停住，因为他发现梅清寒平静的目光并没有落在他的身上，而方才梅清寒抬着头，是以他才并没有注意。说不清是以什么样的心绪开了口，“你的眼睛，是谁有这样的本事将你伤成这般”

眼前人有他见过最美的眼睛，寻常一瞥都是浩若星辰，冷如寒山，可如今那双眼虽看起来与寻常无异，可他就是知道他眼中不如以往那般，像是失了灵气神采。

梅清寒平静的开口，“我为何要求你？”

夜无冥走近他的身前，微微俯视那人的双眼，“因为只有我能救你”

预料中一般的平静，良久，那道清冷的嗓音无悲无喜，只道，“不必，宿命而已”

梅清寒越加平静就显得夜无冥越发可笑。夜无冥原本攥着的拳更紧了一些，“我最后问你一句，你对我这个徒…你对我，可曾有过一份在意”

梅清寒平静的语调并未有丝毫的起伏，“于我而言，你与他们，与这世间万物并无任何分别”

夜无冥怔愣，片刻后，陡然狂笑起来，碎魂台环绕的罡风刺的他眼睛发胀，“你，你这个人，怪得不无一人为你出头，无一人为你”为你…伤心。

夜无冥向前一步，抓住他的手腕，咬牙道，“乾坤神玉一事不是我做的，我再问你一次，你将我打落那九冥炎火时，可曾有半分后悔”

他盯着他，缓缓收紧掌心，“你说一个悔，我就毁了这高台”

他不知道为何还要站在此处与他挣一个输赢，他只知道他不甘心，不甘心他就这么找死，这个人的心是铜铁做的，他偏要将这铜铁劈开一道裂缝。

梅清寒收回手腕，淡淡道，“不悔”

夜无冥后退一步，看着眼前人，他真恨不得将他的心掏出来看一看颜色，可笑他竟然曾经想从他目光中得到一丝暖意与不同。

夜无冥笑意尽褪，神色恢复了冷淡，他走到高台边，却看向远山浮云，“既如此，想必你对我，对曾经所有的事也未曾有过半分后悔”，他声音不高，也未曾期待什么回应。

他出了碎魂台，站于鲲鹏之上。九天神雷倏然砸下，在那雷声落下之前他听见了梅清寒毫无波澜的声音，“此一生所行之事，皆无悔”

夜无冥回头，观那九天神雷响彻天际，松开紧扣的掌心，前尘往事如风呼啸，浮光掠影皆是凉薄，捉不住片刻融洽。他声音如冰，“也是，你这样的人怎可能值得我去伤心，我这样的人又怎会被你所伤”。

紫色的巨大雷光自苍穹轰然而下，直指高台，刺眼的光芒几乎让众人有一瞬的失明。

白衣人似乎再也扛不住天雷，一袭白衣终于渐渐化成了血红，随着血染上衣襟，黑色的魔气渐渐爬上他裸露在外的脖颈和下颚，伴随着魔气，那白皙如玉的肌肤上缓缓渗出血水，如同万里雪原上逐渐绽开朵朵红莲。

他墨色的瞳孔也随着转成了血色，那瞳孔淡漠无情地看看前方，竟比魔修还要慑人三分。

“入魔了！”人群中不知是谁发出了一道惊呼。

一代仙宗宗主竟然堕魔到了如此地步，着实是仙界的败类，人们不忿地看着那人，一个修魔的仙者成了他们的仙界首领，简直是奇耻大辱，却没人敢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