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一声高喊让所有人安静下来,老臣派的人纷纷眼睛一亮,宇文靖宸拨着念珠的手却是一停。
他眯起眸子,果真看到赵承璟走上来,而身后却没有看到夏荣德的身影。
众臣纷纷跪下高呼“万岁”,唯有宇文靖宸只是起身微微鞠躬行礼。
赵承璟先是让宇文靖宸请坐,然后才让众臣平身,接着烦躁地道,“怎么一大早的,哪里都不得安宁?朕睡得好好的,就被吵醒,到了这还是吵来吵去。”
四喜眨了眨眼,觉得皇帝怎么又变回去了?
宇文靖宸收起念珠,微微颔首,唇边带着温和的笑意,就像一个慈爱的长辈,“是谁这么大胆,扰了陛下清梦?”
“自然是那个夏公公。”赵承璟丝毫不掩自己的不满,“朕还做着美梦呢,就听见他在那喊什么今天是审理战将军的大日子,谁敢吵了小皇帝睡觉,就砍了谁。”
宇文靖宸脸色微变,老臣派的人也顿时目露凶光,狠狠地盯着宇文靖宸。
谁不知道这夏公公是宇文靖宸以照顾幼帝为名塞进宫去的?
林丞相立刻道,“这夏荣德一个公公,居然敢做主圣上的事。明知今日是审理战将军的大日子,还存心想让皇上赶不上早朝,这等狗奴才,也不知侍奉的是哪个主子。”
赵承璟看向他,林丞相是老臣派的核心,三朝元勋,是朝堂上资历最老的大臣,也是上一世陪他走到最后的人,是他每一世都绝对信得过的人,今天这场仗要想救战家,还得靠他多出力。
宇文靖宸解释道,“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有什么误会?你难道还想说是圣上在说谎吗?”
老臣派的人眼珠子里都要喷火了,说当今圣上是草包他们都认,说他撒谎,这可能吗?就他们皇上那脑子,他会撒谎吗?难怪一碰上大事皇上就缺席早朝,合着是宇文靖宸和夏荣德里应外合,刻意不让皇上来上朝!
拎着蛐蛐笼子紧忙赶过来的夏荣德听见这番话都要气晕过去了,这小皇帝怎么颠倒是非,满口胡言?他几时说过今天是审理战将军的大日子了?
怕宇文靖宸怪罪,他顾不得这是朝堂,还拎着蛐蛐笼子就冲进去跪倒在宇文靖宸脚下,“奴才冤枉啊!奴才没有吵醒皇上,是四喜那个笨手笨脚的打碎了茶盏吵醒的皇上啊!”
四喜正要认罪,就听赵承璟说,“朕可没听见什么茶盏打碎的声音,朕一睁开眼就听见你在大吼大叫,难道朕冤枉你了?你没在朕寝宫里喊?”
“奴才是喊了,可奴才没、没那么说啊!”
“你没说谁敢吵醒朕就砍了谁?”
“奴才是说没说前面那句。”
赵承璟想了想,又提了一遍,“没说今天是审理战家的大日子?”
夏荣德听到这话就直哆嗦,他仿佛感觉到宇文靖宸的目光像鞭子一样落在他身上。
“对、对。”
“你没说朕怎么知道?难道是梦里梦见的?”
夏荣德眼睛都瞪圆了,再看赵承璟那满脸“真诚”的模样,他甚至怀疑小皇帝今天选中的捉弄对象轮到了自己。
他正要辩解,赵承璟又说,“哎,你急什么。朕也没有怪你,朕知道你只是想来找朕玩,这不是把朕的威猛将军都拎来了吗?”
话题转得太快,夏荣德一阵茫然,他只觉得众人的视线霎时都落在了自己手中的笼子上,他甚至都忘了说——
这蛐蛐,不是您让我拿的吗?
林丞相顿时又找到了攻击目标,连草稿都不用打便噼里啪啦说出来,“这阉人不督促皇上勤于朝政也就算了,还整日拿着这些玩意令皇上分心,玩物丧志,这分明就是安的迷惑君上、祸国殃民的心!”
夏荣德的眼珠子都瞪圆了,他还想再说什么,又听翰林学士也开口抨击他,“再者,一个阉人居然敢冲撞朝堂,不先拜皇上,而是拜宇文首辅,也不知是哪门子的道理。”
夏荣德顿时觉得膝盖也火辣辣地烫,他太着急了,就直接跪在了宇文靖宸的脚底下,此时恨不得自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往上爬几节,跪在赵承璟脚底下。
饶是宇文靖宸也有些挂不住,当即道,“这奴才蛊惑君上,干预朝政。拖出去重大三十大板!”
“宇文大人饶命!不是,皇上饶命!”
夏荣德着急得直磕头,但还是被侍卫无情地拖了下去,临出殿门还听见赵承璟着急地喊,“轻点打!他一会还要带我去斗蛐蛐呢!”
以及,老臣们一个个恨不得将他万箭穿心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