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靖宸都被气笑了,就他那个蠢外甥会选谁,他用后脚跟都能想得到。
“那就云轩吧!”
果然,听见他那脑子缺根弦的蠢外甥欣喜的声音,“待亲军都尉筛选完,就由云侍君再选一选。此外,云侍君护驾有功,酌升妃位。”
说完赵承璟喜滋滋地看向战云烈,一副求夸奖的模样,后者则目光阴冷地挖了他一眼。
宇文靖宸自然不会错过这一幕,升吧升吧,他战云轩一男儿身,便是升到贵妃又能如何?难道还能给皇室传宗接代?还能当上皇后?
对于这点,宇文靖宸毫不在意,随赵承璟怎么折腾。
“退朝——”
下了朝,亲军都尉谢洪瑞毫不避讳地跟在宇文靖宸身后走了,看得老臣派一阵摇头。
礼部尚书走到林丞相身旁叹息道,“这争来争去有什么意思?最后还是要在御林军中选,怎么都逃不过他宇文靖宸的势力。”
林柏乔那隐藏在褶皱中的眸子犀利地盯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总好过什么都不做吧!”
“我记得林学士与战将军私交甚密,我看圣上很是看中战将军,有机会让林学士与战将军通通气,当趁机多多规劝皇上,励精图治,早日收回皇权啊!”
林柏乔点了下头,礼部尚书又叹了一声,也没有再说。
他们心里都明白,这事哪是规劝就能解决的呢?宇文靖宸野心勃勃,藐视皇权,他宇文家的人连皇帝的名讳都不避讳,这些年选人任用也皆是亲信,如今还站在小皇帝这边的也就只剩下他们这些先皇时期的老臣了。
与此同时,赵承璟和战云烈刚回到太和殿,赵承璟便一把抓住准备更衣的战云烈。
“你今日太过冒进了。”
「来了来了!小皇帝生气要化身护夫狂魔了!」
「哈哈哈我刚刚就觉得璟璟的神情不太对,果然是担心了!」
赵承璟努力忽略那些满口胡言的弹幕,挤出一副严肃的模样,“御前侍卫一事大可循序渐进,你若惹恼了舅舅,便是朕也很难保证你的安全。”
战云烈浑不在意,反倒讥讽道,“我当然知道你自身难保,哪里还能顾的上我?你大可不必为我费心。”
他知道赵承璟是为了他好,可看到宇文靖宸那张脸他便觉得怒火难消。
小时他被送到岭南别院,每隔几年才能见到一次母亲,那时他总是问——
母亲,为什么我不能像哥哥那样跟在您和父亲身边?
为什么在外人面前我要用哥哥的名字?
为什么我只能躲在暗处,模仿哥哥的样子,结交他的朋友……
对于这些问题的答案中,他最常听到的两个人一个的赵承璟,另一个便是宇文靖宸。
以至于在他整个成长生涯中,有了两个最厌恶的人,他们害自己幼年飘零,时至今日仍需隐姓埋名。
而这份厌恶更是在想到自己父母亲人被流放,出生入死的兄弟以命相搏后,变成了深深的恨意。
他甚至恨自己无能,仇人近在咫尺,他却不能一剑刺过去。
赵承璟知他只是一时恼怒,好言劝道,“你不要因为战家离开京城,便觉自己已无后顾之忧,你隐忍进宫,不是为了这等小事而牺牲性命的。”
战云烈深吸一口气,双手抱肩,半眯的眸子上下打量着他,那副怒极反笑的模样赵承璟再清楚不过,对方是在思考怎样难听的话才能让自己知难而退。
于是他叹息一声,上前一步拉住战云烈的手,另一只手轻轻压住对方的唇。
战云烈一顿,万万没想到赵承璟这般举动,属于对方的温热气息,萦绕鼻尖的淡淡檀香,以及唇边那柔软的触感,就好像一桶水浇灭了他心头的怒火。
“别说了,云轩。从朕招你入宫的那一刻起,便决定了一定会护你周全。朕自幼便在这般牢笼中长大,早一日还是晚一日都无太多区别,你的出现已经让朕看到了希望。只要朕循规蹈矩,宇文靖宸暂时都不会对我怎么样,但若他对你出手,朕也绝不可能坐视不理。朕只是怕手中现有的筹码,没办法保护你。”
他的声音很轻,轻的仿佛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他的眸光湿润润的,好像雨过天晴时拂过云层的光。
他只看着自己,微微蹙起的眉透着一丝焦急,抓着自己的手紧了又紧。
他真的好漂亮。
这是战云烈看着赵承璟时,脑海中蹦出的第一句话,那双眼睛仿佛能吸住他的视线,那柔顺的发丝都仿佛在抚平他心中的伤痛,而这样的赵承璟,除了他,没有人知道。
他感觉自己的体温在升高,脑袋也有些发热。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冷静,赵承璟很快便松开了手准备后退,战云烈几乎是下意识地抓住了那只准备抽离的手。
“你是九五之尊,为何能对我隐忍至此?”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就只是因为我是战云轩吗?”
赵承璟莫名觉得他现在的模样有些好笑,仿佛是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探寻他在自己心中的分量。
“你是朕的子民,朕对你的遭遇于心有愧,何来隐忍一说?如若可以,朕真的希望能弥补你在这皇权争斗中失去的一切。”
战云烈幼年随军征战的时候总是不明白,大家到底是在为什么而战?于他而言,只是在为自己的父母手足,于其他人呢?这江山究竟还有什么是值得保护的?
现在,他忽然觉得,这江山一定得是赵承璟的。
其他人,谁都没有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