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给对方留了个决绝的背影,扬长而去。
当天晚自习结束后,徐行之抱着书本从教学楼出来,心无旁骛地往宿舍楼的方向走。
这个时段学生们都走得差不多了,远处的食堂和小卖部传来喧闹声,小路两旁静悄悄的,没见到半个人影。
徐行之心里有几分不安,脑海里闪过德州电锯杀人狂的画面,由此加快了脚步。
仿佛是怕什么来什么,身后黑黢黢的树丛中隐约传来一阵脚步声,步步逼近像鬼魅跟了过来。
徐行之不敢再多想,埋头往有光的地方走,倏然间眼前一道黑影拦住他的去路。
“跑什么呢——”是常思齐的声音。
这一下彻底把人吓得不轻。
徐行之来不及惊叫,他稳稳地上前一把将人抱住,躲在那盏坏掉的路灯下。
“你、你怎么来了?”徐行之惊魂未定,小口小口地喘着气。
意识到什么似的,他又赶忙从对方的怀里挣脱出来。
常思齐餮足地吸了口气,“放心——这里没人能看到。”
他松开问徐行之:“发生什么事了,昨天你怎么说走就走了?”
徐行之在夜色中垂着眼,简直是有苦难言。
他想起下午与叶小麦的那番谈话,不忍将事实真相告诉常思齐,最后只能隐去其中要点,拣不重要地说。
常思齐沉默地听完整件事情的经过,“……知道了。”
他嗓音有些哑,听不出什么情绪:“那……以后怎么办?”
怎么办?这个问题叶小麦也问过他。
徐行之现在心乱如麻,事情发展到现在,他压根没想过该怎么办。
实话说,在徐妈最暴跳如雷的时候,徐行之都能做到平静应对。
可现在,仅仅只是面对常思齐一句简单的提问,他就开始没由来地慌了神。
“……总会有办法的吧。”
徐行之按捺住心头的忐忑,叹了口气闷声道。
常思齐闻言,微微松开箍住他的臂膀,看不出是什么表情:“我以为你……”
他迟疑地顿了半晌,最后赌气地撇开脑袋:“算了,回去吧。”
看得出他心里正憋着一口气,徐行之在夜色下轻轻地拢了拢他的手,像是在给予安慰。
常思齐明明感知到了,却只是不动声色地甩开他,大步流星地往宿舍楼的方向走。
两天后,徐爸跟徐妈商量好了似的,大马金刀地杀到了学校教务处。
坐在教务处的办公室里,夫妇俩火速给孩子办理完走读手续。
在此之前,海市一高一直都是以寄宿制教学闻名。
但也不代表不允许学生走读——尤其像徐行之这样优秀的学子,学校为了安抚家长情绪,很快就同意了。
傍晚的下课铃声响起,文重班结束完最后一堂自习课。
教室的大门敞开,学生们蜂拥而出,徐行之走在人群最后头。
他的脚步正朝着理科班的方向走,倏然间听到身后走廊里,班主任的说话声。
“徐行之,你来一趟。”班主任叫住他,脸上的表情很平静。
徐行之猛然滞住,心头升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转而停下脚步,咽了咽口水,一言不发地跟随老师走进办公室。
初秋的晚风带着几分凉意,办公室里坐着两三个其他班的任课老师。
徐行之推门进去的时候,在班主任的工位前见到了等候许久的徐爸。
徐爸听到推门的动静站起身,目光柔柔地停在他的身上。
“孩子你们带回去吧。”班主任一开口,打断了徐行之的思路,“……虽然是走读了,学校的课程也不能落下。”
徐爸应了声好,点头如捣蒜:“放心吧老师,这一块我们做父母的,肯定比在学校抓得紧。”
“那就好。”班主任点了点头,语气不平不淡。
徐行之全程没开口说话。
徐爸乜了他一眼,和老师打完招呼,自觉地带着孩子出了门。
从教学楼出来,父子俩并肩直接往校门口走。
途中,徐行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表情蓦然冷了下来,明知故问道:“爸,咱们这是去哪儿?”
徐爸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提点他:“好了,有什么话回家再说。”
话毕又怕徐行之会闹脾气,就跟当初转学一样,故而又道:“住在家里也挺好,吃穿用度都能顾得住。”
彼时郑女士为了孩子的前途愁得焦头烂额。
她是花了大力气才把儿子从穷乡僻壤接到海市来的,高三又是最重要的一年,她决不允许任何影响儿子成绩的因素存在。
徐行之眉心一跳,“爸!”
“我听得见,你别喊这么大声。”徐爸清了清嗓子劝诫道:“你妈这回是铁了心,别跟她硬来。你要是个聪明的,趁她还没抓住什么把柄,收起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好、好、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