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白看着她进去,直至背影消失在视野里,才慢慢转车回去。
这回车速慢了些。
路过一家便利店,迟白停下车,头盔没摘,进去买了一杯热牛奶,而后坐在休息区,盯着外面看。
迟白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除去哥哥和父亲,她很少,不,是根本没有过,和一个男生接触的如此之深。
能深到把出国的事情告诉他,还要犹豫几天,提前几个月准备生日礼物。
以及。
抱他。
但也因为自己得到的爱很多,她知道什么叫喜欢,也知道如何去爱人。
其实现在的状态,两人都心知肚明,就看谁先挑破了。
不过,都不可能。
这个年龄差放在校园时期真的很迷惑啊。
可要是真的同级,这种感情势必会得到压抑,谢惟是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么直白。
只会用朋友的身份,去漫无目的的陪伴。
...
现在不就是这样的吗?
迟白摘下头盔,手中的牛奶温度也差不多凉了,她撕开膜,喝了一口。
每到冬天,迟白的手脚总是冰冷,无论怎么暖都暖不回来。
想起那次的下雨天,他们一起去买洗衣粉,他说“你可以把手揣进口袋里。”
她接受的性教育很早,在外人看来她似乎对这个话题不敢兴趣,但其实,她私底下会和陈百霖聊很多。
如果是她的话,她也许会说:“那我给你暖暖。”
谢惟这个人,总是在循环渐进,慢慢靠近她,不让她感到不舒服,有时还会观言察色,适当的开些玩笑。
按照现在的进度来说,认识三个月,新鲜感也差不多到了。
但迟白,似乎才刚刚开始上心。
便利店顶上的铃铛响了下,迟白顺势望去,神色一愣。
视野所及之处,只有突如其来的谢惟的身影,他身穿黑色大衣,围巾遮住了下巴,神情略显淡漠。
注意到视线,谢惟扫过去,对上眼,微微一愣。
几秒后,他进门,扯下围巾,吐了口白气。
迟白注意到他手通红,却散发着热气。
他总是滚烫的。
谢惟出了声,“你怎么在这?”
迟白站起身,跟报备似的,“我刚送陈百霖回去,来这买了瓶牛奶。”
“然后就在这发呆?”谢惟拿起一个纸杯,挑着机器里热乎乎的关东煮,“我给你发的消息也不回。”
迟白一惊,连忙拿起手机,果不其然,微信里十五条消息,十条都是谢惟发的。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没有人再进来。
沉默半响。
谢惟用手机付了钱,坐到她旁边。
风顺着门缝,吹来了少年身上若有若无的烟草气息。
迟白没躲。
“又发什么呆?”谢惟拿了串魔芋,伸到她面前,关切地问:“你这是怎么了?”
迟白抿着唇接过,没有动嘴,顿了顿,说:“林阿姨有没有和你说过,我们之前有过娃娃亲这个事?”
“嗯。”谢惟垂眼,搅着汤,“我知道。”
......
又陷入沉默。
气氛开始变得微妙了,两位主人公都知道。
“那...”迟白停了几秒,把话说完,“取消的原因呢?”
这次谢惟没回答,而是撑着脸看她,反问,“你知道的是哪个答案?”
“林阿姨说你长得丑。”
真没料到她会直接说出来,谢惟微微一顿,随后看向窗外。
雪压枝叶,一只小鸟停留片刻,哗啦啦往下砸。
十一月底的雨荷下大雪很稀奇,以往那些年,都是一月或者二月。
好像一切在冥冥之中注定。
她喜欢雪天,他出生在冬季,偏偏生日那天又下了雪。
种种的迹象都在表明。
这是天意。
“其实是我取消的。”
迟白回神,“你?”
“嗯。”谢惟没看她,缓缓道:“娃娃亲最早是我父母提出来的,但我觉得很恶心,再加上那时候我们没见过,无论站在哪一方,都不能接受自己从小就被强迫和另一个人结婚的命运。”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你相信日久生情吗?”
迟白下意识回答:“不相信。”
“嗯。”谢惟垂眸,“我也不相信。”
迟白虚握了下手,问道:“那你后悔吗?”
“不后悔。”
他始终没看自己,迟白顺着他的方向,怔住了。
谢惟一直在看玻璃上她的倒影。
“那个时候的我,思想被贯彻的很成熟。”
“你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是你的选择,并不应该被这个‘娃娃亲’束缚。”
“我希望,不,你一直都是。”谢惟转过头,眼尾弯起,轻声道:“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