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引羊听见纵有谷拍了拍她身后那人的胳膊,她就被松开了。
她的胳膊有些痛,当她正要发作的时候,她听见敛谷缓缓开口了。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敛谷喃喃自语。
张引羊也没有说话,她只是看见眼前的敛谷。
即便这些年来张引羊多次骚扰阻挠,她都没能阻挡敛谷大放光彩。
现在的敛谷,衣着体面讲究、工作光鲜亮丽。
在电视上看到敛谷的时候,即使她们就隔着一层屏幕,但是张引羊心里清楚,她们之间已经是天壤之别。
她又想起前一阵来找她的小牛。
哦对了,现在的小牛叫犬和。
小牛竟然成了狗主人的女儿,那人是来回做生意的,很有钱。
现在小牛身上的衣服也是那么讲究,厚实的布料裁剪得当,穿在小牛身上板板正正。
小牛没有死,小牛过得很好。
她打心底里为小牛高兴。
但是,恨意忍不住从心底泛起。
她这些年算什么呢?
小牛、敛谷都过得很好,过着她张引羊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只有她一个人被困扰着,天天生活在泥沼里。
凭什么。
张引羊怨恨所有人。
她恨敛谷的冷漠,恨小牛的迟来。
恨自己。
她又想到那张通知书。
如果当时她收下了那张通知书,成功进了警校会怎么样。
她大概也会走向正轨。
对哦,如果她真的成了警察。
她可以帮助更多的人,这样也算是赎罪吧,也能让自己心安吧。
当时的自己为什么这么愚蠢,没有想到这一层呢?
如果自己是警察,小牛与敛谷都成了演员。
她张引羊也有资格和她们再次成为一家人。
那一次的意外也不过是她们共同面对的小小风暴之一。
但是她把那张通知书冲进了下水道,连同她的未来和可能性都被自己断送。
她这一辈子就这样了。
“拿着吧。”
熟悉的牛皮纸袋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是敛谷递给她的。
“拿着吧,这里面的钱应该够你生活一辈子了。不要来找我了,我也不会找你的,不会害你了。”
她听见敛谷这么说。
她愤愤接下那个牛皮纸袋,和往常一样,里面装着现金。
不同的是,这次显然厚了不少,厚实的钞票将牛皮纸袋撑鼓,拿在手上非常有分量。
“敛谷,你不想把我送进去了?”
张引羊笑着问,她开门见山单刀直入。
敛谷还把她当成那个在牛小庙愚笨蠢钝的小羊。
其实她什么都知道,她知道敛谷想要害她,想要把她送到大牢里去。
如果一瓶水被打翻了,谁负起责任呢?
反正她是最不无辜的那个,她坐牢也是应该的。
“对不起。”
她听见敛谷这么说。
不对,错了、错了。
“你为什么要向我道歉!
不应该是这样的,你应该怨恨我,然后打我骂我!
这样算什么?你是不是觉得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解决所有事情?
你不要站在老好人的角度来说这句话,我不需要、我不需要。”
敛谷没有再说话,她的眼睛望在哪里?
张引羊顺着她的视线才发现,敛谷的眼睛一直望着她张引羊身后的人。
是这样吗?
张引羊笑了一下,她没脸没皮地笑着,学着无赖的样子把清点起牛皮纸袋里的钱来。
贪财、贪婪,她努力表现出人人讨厌的样子。
敛谷的眼神终于看向自己,只不过视线里带着些同情。
不是这样的。
张引羊心中愤恨,她把牛皮纸袋重重扔到地上,地上的积水洇湿了纸袋。
“走吧。”
她听见敛谷叹了一声。
两个人影在她视线里越来越小。
“敛谷!”
张引羊焦急地喊了一声。
她看见那两个人影同时转头,动作都是那么一致。
——“结婚么?”
——“话不能太多,要安静一点……要聪明的,学东西要快……”
——“最重要的是,要完完全全知道我在想什么。”
——“这不就是敛谷你自己嘛。”
张引羊笑了一下,她挥开脑子里荒唐的念头。
她蹲在地上,重新捡起被打湿的牛皮纸袋,捡起散落在地上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