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予年醒来时,眼前是白晃晃的天花板,鼻腔里混着消毒水的气味,令人恶心。
谢余坐在床侧,查看输液的进度。
“醒了?”
温予年回过神来,连忙从被窝里拿出手,还是肉肉的拳头,呼出一口气,爱搭不理地“嗯”了一声。
幸好没当着谢余的面变回大号。
谢余寒冷的眸子从他身上离开,投射到床前坐在椅子上的人。
温予年顺着目光看去,寸头,习惯性的舔牙,难以停下晃动的腿,坐没坐相,站没站相,是谢表弟没错了。
“他怎么在这?”
谢余没有回应,等着谢表弟自己解释。
谢表弟眼见温予年清醒过来,立马放下腿,坐得正直,一扫之前的浪荡子态度:“小年,哥哥错了。”
“小年?”温予年眼神在两人之前流转,猜出始末,多半是自己晕倒,谢余找谢表弟问情况,结果被谢余吓到,两三下把事情抖了个一干二净,“我和你不熟。”
早上挑刺,中午趁他头晕,想揩油不说,还图谋不轨,得让谢余治治他这臭脾气。
没想到谢表弟一句话都没怼他,而是清清嗓子,郑重:“我错了,年有余。”
温予年启唇,又听谢余抢了自己的台词:“你一件一件说。”
谢表弟理理翻起的领口:“首先,早上罢工不对。中午找茬,不让你吃饭不对。下午威吓你不对。晚上玩酒吧包小姐不对。”
温予年看他表情诚恳,老老实实没添油加醋,但是有刻意隐瞒,不可能轻易原谅他,面上佯装释怀。
“好了,我没什么事,中午我吃过饭,晕倒是我自己的问题,跟他没关系。”
谢表弟也是这样认为的,期待瞧着谢余。
然而,谢余甩出平板和一叠照片,砸到床单尾部。
温予年坐起身子,偷瞄几眼,平板上是一段车内监控,时间定位在中午温予年午休被谢表弟找上时,而照片上的主角是谢表弟,左边抱着美男,右边摸着美女,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脸上化着成熟的浓妆,但凭借手指能看出年龄不大,落款的时间在最近。
谢表弟一看清东西,脸色白了,抖抖索索道:“谢表哥……你听我解释,我可以说明的。”
谢余不愿多说:“今天谢临辞不在,没人给你求情,你认为我会那么轻易地放你过关?我找了私人跟拍,照片都是今天白天寄给我的,你以前不干净,你说你会改,现在是什么?变本加厉,得寸进尺?”
谢表弟扑通一声滑到递上:“哥……他们勾引我,不是我想的,我早就改了不是吗?”
“他也是?”
话题又回到温予年身上,他赞同地点点头,自己中午只是在睡觉,谢表弟却突然窜上来。
谢表弟不敢撒谎:“不是。”
谢余的声音没有一点温度:“两个选择,一退圈,二退族谱。”
“我……我让我爸妈给你打电话。”
谢表弟取出手机,解锁屏幕,当自己是父母的心头宝,还有人能护住自己。
“下午我回去了,照片你爸妈看过,说随意我处理。”
谢表弟的手滑落到地上,手机与地板碰撞,发出闷响。
谢家族谱可以追溯到几千年前,他一脉的主家从未断过,名门望族,而谢余作为一脉相承的老大,辈分最高,是有资格剔除旁系的。
虽然在谢余父母死后,又因为谢余和谢临辞年幼,主系被旁系打压严重,不然谢余不至于到沐阳一个小地方读书。
如果不是因此,温予年也不会和他有交集,结下孽缘。
谢表弟紧张得汗水直流:“退……”
“还没想好?”温予年找到机会撒盐。
“退圈!我退圈,不要把我扔出谢家,表哥。”谢表弟说话的语气带上恳求。
习惯众星捧月生活的人,是无法接受跌入沉泥的。
谢表弟很典型。
谢家家大业大,星辉娱乐只是主系近二十年才打算深入娱乐圈的公司,背后家产盘根复杂,只要有钱,谢表弟大可换个地方继续纵欲。
温予年瞧一眼谢余,谢余松口道:“立刻退圈。”
谢表弟颤颤巍巍地从地上起来:“我今晚就写通稿。”
温予年没说话,以谢余的性子,竟然没把他送进去吃牢饭,很难说谢余没有其他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