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木头削成木屑,努力转动。
夜晚快来了,得在天黑前生起。
谢承运将头靠在壁上,谢不离一边搓一边道:“阿爹,岩壁湿寒。你过来,靠在我背上。
“我的身子是软的,还有些热气。”
头上冒着细密的汗水,甚至打湿后背,可火怎么也起不来。
谢承运浑身发软,没有一点力气。
脑袋晕乎乎的,滑落在地,又支着身子坐起。
用力喘气,可喘着喘着变成了咳嗽。
一边咳一边呕,却什么也呕不出来。
谢不离连忙扔下木棍,过来拍打谢承运后背。
谢承运跪在地上,什么也不清楚了,只知道好难受。
谢不离见谢承运面色愈发苍白,甚至嘴唇都有些发青。
匆匆过去打开包裹,黄鼠狼躺在里面,尸体不腐。
他只知道出来需要用钱,却不知会饥寒交迫。
泪水无用,所以他不会哭。
“不离,不离。”
谢承运好似好受些了,蜷缩在地上唤他。
谢不离连忙抹抹脸,又过去找他。
将母亲脑袋放在膝上,谢承运闭着眼,摸索到了谢不离的手:“我没事的,莫怕。”
“我只是突然有些累,阿离,你把我的帽子放在脑下,让我好好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我说过我会带你走,我不会食言。我只是太累了。”
控制不住的泪水流下,谢不离去摸母亲苍白冰凉的脸。
明明叫不离,为什么稍一变化,就变成了阿离呢。
谢不离脱下自己的外衣垫在母亲脑后,又去生火。
天空已经变成灰色,火来吧,火来吧,火快来吧。
不管是谁,求求你了,给我一点火吧。
不知是神明听到乞求,还是努力有了效果,木屑终于冒起轻烟。
谢不离连忙捧起,虔诚的小口去吹。
呼。
呼。
终于有了微光,燃起柴火。
不顾满手血泡,谢不离过去背起母亲,将他移到火堆边上。
想靠近些,怕母亲会冷。
若靠近了,又怕火苗会烧了母亲衣裳。
好不容易移动到了一个他认为刚好的位置,谢不离跪在地上,如拜神般吻了吻母亲眼角。
撕下衣裳布料,包裹上木棍。
从外拖了枝丫盖住洞口,拿起弓箭往夜色去。
他终于知道谢承运为什么要带弓,陷阱太慢,长刀短刃都不方便。只有弓箭是最实用的。
他的母亲得饮血吃肉,那才最补。
可是冬日的深山,哪里会有动物呢。
谢不离捏着火把提着弓,一寸一寸的搜。
黑夜里,一双反光的眸子望着他。
谢不离看见它了,那是一只极瘦的孤狼。
狼也看见了他,发出低吼。好似在评估谢不离战力。
阿尔喜说是阿爸,其实是把他当狗养。
可他不是狗,他是草原狼。
谢承运如今不在,谢不离也不再伪装。
架弓拉弦,箭指孤狼。
一箭射偏,狼向他面门奔来。
谢不离干脆丢了弓,从靴子里掏出短刀与狼缠斗在一起。
孤狼的牙齿尖锐,口水落了谢不离满身。
他拿着刀,抵着脖子努力往下压。
谢不离年少,根本打不过这只成年恶狼。
可他身上的气势太骇人,瞳孔泛红,手臂冒着青筋。
孤狼有些害怕,想要逃跑。
可谢不离扯着它的皮毛,一下扑到狼身上。
用尽浑身力气压着它,捏着刀,努力往小腹捅。
狼发出凄厉哀嚎,逐渐不再动弹。
谢不离抱着它,滚在地上。
身上全是伤,他想休息一下。可又想到母亲还在等他。
谢不离摇摇晃晃站起,拖着狼的尸体,往家走去。
母亲在哪,哪里就是他的家。
柴火照亮山洞,里面如此温暖。
谢不离想割开狼的咽喉,放血给母亲喝,可他却摸到了莹润汁水的□□。
难怪那狼一直跟着他,原来没有食物的不止是他。
不知狼崽是否可以长大,但如今便宜他了。
从外面采了片大叶,卷成杯子。
挤出狼奶,小心翼翼捧给谢承运。
捏着母亲的嘴喂他喝,咽不下的汁水顺着唇角往衣服里流。
母亲喝完,嘴唇终于有了颜色。
这时谢不离才发觉自己好饿,浑身虚脱。
可他没有力气再去给自己烤肉,弓下小小的身子,去舔母亲未饮尽流尽脖颈的狼奶。
好甜啊,到底是母亲甜,还是狼奶甜呢。
谢不离并不去想,只是躺在谢承运身旁,依靠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