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弟子长大了,没有小时候那么脆弱了。”
经他这么一说,师温才注意到他肩膀宽阔不少,背后肌肉紧实流畅,一看便知他平日里没少训练。
明明四年前他还那么瘦小。
师温第一次对小徒弟成长有了实感,一时间有些怅然。
这该死的家长心态啊。
她道:“你说的很对。”
得到肯定,即墨浮生笑得既含蓄又收敛。
师温也放开手脚,给他上药。
即墨浮生自始至终都没有痛苦之色,这让她提起的心慢慢放下来。
这药很快上完了。
简单包扎一下,即墨浮生浮生便穿上衣服了。
手指不可避免沾上一些药粉,师温拿起巾帕,慢慢擦拭着。
即墨浮生面露犹豫,似乎难以启齿。
他咬咬牙,一副豁出去的样子,问道:“师尊觉得弟子瘦吗?”
说完,他很是忐忑地望向师温。
“宽肩窄腰,精瘦有力,有在好好锻炼。”
师温不带任何感情地点评着,唯有说到“好好锻炼”时才流露出一丝情绪,不亚于老师看到学生有好好完成课业的欣慰。
即墨浮生咬了咬下唇,声若蚊蝇道:“那……师尊满意吗?喜欢吗?”
师温略有些疑惑。
小徒弟是在问她满意他好好修炼吗?至于最后那三个字被她下意识地忽略了。
她点点头道:“满意。”
即墨浮生眼底迸发出光芒,就仿佛看到希望一样。
他精神抖擞道:“弟子会继续保持的。”
师温忍不住点头赞同。
看来之前她错怪小徒弟了,他还是很上进的。
至于那句话的另一个含义就这么被师温忽略了彻底。
在她眼里,即墨浮生是自己亲手养活的小崽子,对她尊敬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有那种大逆不道的想法呢?
上完药之后,即墨浮生回了房间。
他没有第一时间打坐,而是坐在桌前,在桌子底下摸了一下,一个小竹筒便落在在手上。
他拿出里面的纸条,看清上面的消息,眼神已是暗沉得不像话。
掌心出现火苗。
随着纸条焚烧殆尽,他缓缓勾起唇角,火光映照在他墨眸中,宛若从地狱走出来的魔鬼。
师温还不知道,自己那看上去乖巧体贴的徒弟居然在筹谋如此大事。
宗门大比时间渐近,师温见到即墨浮生的次数少了许多,基本只能在傍晚时看到他,面带倦色。
她想,小徒弟应该是努力修炼去了。
这倒是让她放心不少。
如此,小徒弟在宗门大比上受伤的可能又少了几分。
霍煜奇同样听说了宗门大比的事,积极踊跃地报名参加了。
就这样,到了出发的那一天。
师温站在最前头,李夫子和决明子分站两侧。
在她身后,是即墨浮生和霍煜奇,还有各个峰派出去参加宗门大比的弟子,人数虽不多,但都是精锐。
现在正是离别前的时刻,长老正在叮嘱自己手下的弟子,不去的弟子也来跟着送别了。
“师兄,好好比赛,别丢我们流光派的脸。”
“师姐,回来记得跟我们讲讲宗门大比发生的事。”
“这次宗门大比居然由师叔祖带队去,真是太好了。”
那些弟子对师温的敬仰毫不掩饰,俨然是将其奉为至高无上的榜样,对比四年前可是一个天一个地。
即墨浮生站在师温身边,深藏功与名。
掌门也来了,底下弟子乌泱泱一片。
往年,带队的都是景庆峰峰主周跃,这次他倒是成了来送行的人之一,而且是给师温送行。
师温还未说什么,就听他在旁边阴阳怪气:“不过是去个宗门大比,哪里用得着如此大的阵仗?”
在场的人皆是看向周跃,眼光中满是不赞同。
师温不予理会。
即墨浮生眸子却是沉了下来,冷冷出声:“周峰主,这事何须你来置喙?”
师温心下一暖。
这小徒弟没白养。
被一个毛头小子下了面子,周跃面色铁青,刚想发作。
决明子转了转眼珠子,乐呵呵道:“师弟啊,这你就不懂了,周峰主这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吧?”
这么一说,他们才惊觉,即墨浮生辈分和掌门一样大,根本不算什么小辈。
周跃想以辈分压人这事也彻底没了倚仗。
“若是师叔祖出行,多大的阵仗都使得。”
霍煜奇跟着附和道。
这话反倒是引来在场所有人的赞成。
师温是谁,那是修真界屈指可数的大乘期修士啊,是流光派的门面。
眼见讨不了巧,周跃把矛头对准了师温那腰间的吊坠。
他又是夹枪带棒地好一顿输出:“仙尊再怎么说也是我流光派的,配带的吊坠却如此幼稚廉价,不免堕了我流光派的威风。”
那吊坠主体是只兔子,下坠红色流苏,是第一次过生辰时即墨浮生送给师温的礼物。
虽说外形可爱,但绝不廉价。
即墨浮生怎么也没想到,周跃会借着这吊坠攻击师温。
他捏紧了拳头,骨节发白,那是对周跃彻底动了杀心。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师温的反应。
他压住情绪,看向师温。
“关你何事?”
师温态度强硬,回击得毫不留情。
所有的喧嚣渐渐远去,只剩下面前的白衣女子。
天地之间,她是唯一绝色。
她清冷出尘的身姿便如此映照在即墨浮生的心中。
即墨浮生慢慢松开了拳头,心里的小人明明在跳舞,他却只能选择努力压住上扬的嘴角。
那是独属于暗恋者的狂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