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琮之张了张嘴,合着第二遍铃声回答陈送,那支精致的钢笔又恍然出现在眼前,“我好像……之前就认识凌湛。”
陈送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数学老师已经出现在班门口准备盯晚自习,好奇地看着站在门口的两个女生:“站这儿干嘛呢,快进去准备自习了。”
两个人匆忙应下,从后门进了教室。
褚琮之刚走到座位旁边,凌湛就起身给她让路,两个人交错间褚琮之压低了声音:“戚老师叫你去一趟办公室。”
“奥。”凌湛同样低声应下,把桌上摊开的练习册合上,盖好笔帽就转身从后门出了教室。
褚琮之从抽屉里翻出来一本练习册摆开,黑板上空荡,放假回来的第一天晚自习默认是留给学生们补作业的,好在她习惯了在假期就把作业写完,今天可以顺理成章地发呆。
之前认识凌湛这件事是她意外发现的。
起先是褚琮之心血来潮收拾房间,结果在抽屉的最深处发现一个长条形的盒子,盒子面上落了一层灰,里面的钢笔还是崭新的,画着桔梗的卡片边缘已经泛黄,花枝和叶片缠绕,她看着有些眼熟。
凌湛送给她的新年礼物。
褚琮之想起另一支钢笔,以及缠绕在笔杆末端的花朵。她从书包夹层里掏出来凌湛的礼物,一模一样的盒子和一模一样的桔梗花。
恰巧妈妈过来叫她吃饭,褚琮之及时拦住了准备离开的妈妈:“妈,这个盒子是谁送给我的吗?”
妈妈听见她的问题,随意地瞥了一眼她手中沾上一层灰的画册,还有画册里夹着的泛黄的照片:“好像是你小时候的朋友送的礼物,你有一阵子特别宝贝。大概是上小学前吧,你还闹着要用,老师非得让用铅笔你还不高兴。正好那年咱们老小区拆迁就搬过来了,之前的老邻居都联系不上了。怎么突然想起来找这个了?”
“没……突然发现了而已。”褚琮之应付着母亲的问题,搓了搓指尖,沾上的灰尘在皮肤间滚动,她突然想起某一节课间里,贺泱泱对言情小说里总是将年幼的相识营造成促进主角的感情的桥段的评价,她说:
“真是老套。”
当这样老套的情节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褚琮之却只能感慨命运的巧妙和缘分的不可言说,以及些许疑惑。
她并不记得小时候有过一个叫凌湛的玩伴。
甚至关于老小区的记忆都模糊了,褚琮之只记得她在那里上完了幼儿园,小区里有丛丛的灌木和邻居阿姨的葡萄架,楼下的老奶奶会在春天剪下香椿树的嫩叶分发给她们,然后桌上就会多出一道香椿炒鸡蛋。
但她不记得凌湛。就连年龄相仿的小女孩们的相貌都回忆不太起来。
“行了饭好了,快出来吃饭,记得洗手啊。”
妈妈的声音消失在关闭的门外,褚琮之捧着两个盒子站在桌前,阳光从窗边撒进来落在两朵桔梗上,刻在钢笔上的凹槽像纸上的桔梗落下的影子,它们显然出自同一人之手。
从前桌递来的小纸条打断了褚琮之的心绪,是陈送撕下来的便利贴,上方一厘米宽的胶条粘在桌子上翘起来的纸像蝴蝶的翅膀。
“你怎么想起来之前认识她的?”问号下方的一个点很重,是陈送写字的习惯。
褚琮之没在意陈送略显奇怪的措辞,握着笔在便利贴上兜兜转转也没想好怎么说,只能写了个“下了晚自习再说”,然后把便利贴贴在了陈送的椅背上,又戳了戳陈送的腰。
陈送刚反手把便利贴摸走,凌湛就回来了。
照例是从后门进的,凌湛把凳子往后挪了挪,凳子腿和地板摩擦发出轻微的响声,她坐下,把晚读的课本收进去换了假期布置的练习册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