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央在过道里坐了几分钟,手机震动,接到一通石嘉园打来的电话,她边摁下接听边起身朝外走。
迎面吹来一阵凉风,带着她的黑发和黑白格衬衫都飘飘扬扬。
站在礼堂后门外听电话,闻央眼前走来两个学生。待两人经过,闻央下意识转头看——这两人身上也是背着类似琴盒的东西,一粉一白,不过比乔之若那个大提琴盒要小一些。
当然,吸引闻央的并不是这些,而是两人口中正在提起的:“昨天乔之若……”
就这么与闻央擦肩而过了。
几十秒后,她结束了与石嘉园的通话,一个人环着胳膊在室外站着,发了会儿呆。
礼堂后门对面是一个自行车棚,开放式的,里面整整齐齐停了两排自行车。有一辆黄粉色自行车车把上挂了一个星星灯,还亮着。
这车和从前乔之若那辆车特别像。
让闻央想起那年,乔之若坚持要学骑自行车,结果半天不敢让闻央松手。
后来闻央偷偷松开了手,乔之若也学会了,但两人还是吵了一架。
乔之若论点是你怎么可以偷偷松手不告诉我!
闻央哭笑不得说但你这样不就学会了吗?
现在想起来,闻央都不知道她们当时为什么会因此冷战了一周,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吧。
杨青叶从1号化妆室一路找出来,总算看见闻央的背影,快步走近:“闻央你怎么在这啊,我还在里面找你半天。”
“石嘉园到红桃Q了问我俩为什么都不在。”闻央说,“你要留在这是吧,我先回去了。”
“诶——”杨青叶赶紧拽住这人,“你别急着走嘛,我碰见你学妹了。”
闻央半推半就被杨青叶再次拉进了后台过道,与刚找出来的薛莹撞个正着。
这下换成一左一右两个说客,共同带着闻央进了化妆室。
隔着远远一段距离,闻央看向坐在最角落化妆镜前的那个人。
只有一个侧面,乔之若穿了一件黑色挂脖的缎面礼裙,肩骨和小半个后背都裸露在外。浅棕的卷发被束成丸子头,只余耳边垂下微卷的碎发。
然后,在闻央的注视中,乔之若抬起双手,缓慢地,为左耳戴上一个黑曜渐变色的流苏耳坠。
闻央皱了皱眉。
想起乔之若这耳洞的由来,想起乔之若在她面前发疯,没做任何消毒措施直接将一颗耳钉硬生生摁在了耳肉上,而后鲜血淋漓地笑着告诉她:
“学姐,你可以继续陪祝语宁去打耳洞,她打一颗,我打一颗。”
闻央的胳膊被杨青叶推了推:“走呀,愣着干什么?”
三个人走近到乔之若身后,闻央站在最边上,也只是快速朝镜子看了一眼。
仅仅一眼。
乔之若的视线与她碰撞,或许是乔之若早就在等着她,又或许是乔之若不在意。反正比起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乔之若要平静许多。
甚至可以说是冷淡。
“若若你眼神真好,没看错。”右边薛莹笑了一句。
乔之若也跟着笑了笑,这才大大方方转过头来,再次直视闻央,语气温和道:“学姐,真是好久不见。”
这次,当着朋友们的面,乔之若没有再给闻央冷眼。
杨青叶站她身后关心薛莹几月份毕业,她就整理着耳饰,不时透过玻璃镜看向身后最沉默的闻央。
紧接着,她就又喊了声:“学姐。”
这里只有一个乔之若的学姐,其她人都没答话,闻央不得不扯起笑脸:“嗯?”
乔之若稍稍歪着头,颈侧青色的血管和被拉扯的筋都偏给闻央看,她指向自己耳根靠近脖子的地方。
“我这里有点痒,你帮我看看吧。”
从前的乔之若是粘人的,有时候独占欲会高涨到一个让闻央无法理解的程度。但,闻央发现,比起从前,她似乎更难招架如今这个乔之若。
她不明白乔之若在想什么,想做什么。
闻央没动,薛莹闲聊中抢话:“若若你又过敏啦?”
“我也不知道。”乔之若回答得很轻快,继续请求,“学姐你帮我看看。”不,不是请求,而是要求。
闻央深吸一口气,劝自己冷静点别想太多,这时候不帮乔之若看才更显得奇怪。
化妆室里堆积的人太多了,空气有些稀薄。
闻央心脏发闷,在乔之若于镜中的凝视下,缓缓俯低身子。食指指背将要碰上乔之若的皮肤,不受控,不停地在颤抖。
“学姐。”
乔之若不肯放过她,又再次淡笑着出声了,后半句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问,“你怕什么?”
没有理会,闻央指背快速在乔之若耳根下发红的地方碰了碰:“是这里痒吗?”
乔之若“嗯”了一声,坐正了身姿,仿若喃喃自语般对着镜子笑。
“闻央,看来我是过敏了。”
开场节目比较重要,乔之若化完妆没多久,就有后勤带着节目单跑进来问乔之若好没好,要再单独彩排一次。
因为杨青叶跟人聊个不停,被迫呆在这里的闻央垂着目光,一直看手机。
乔之若站起身,擦过站在她身后的闻央,对另外几位朋友摆摆手:“我先去彩排啦,薛莹高粤你们也赶紧准备吧,别耽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