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央见状动动唇,正想说“杯子给我吧”。
乔之若突然抬头转来看她,对她笑,先举起杯子:“谢谢。”
“……不客气。”闻央双手接住。
随后乔之若歪脑袋,非常明显地上下打量她一眼。
“学姐,你这件衣服好像是我的。”
乔之若说完就转身走了。
闻央捧着玻璃杯,脑袋里空白了一瞬。
……你的,什么?
她迟疑片刻,低头——样式极简的白色短袖,左胸前刺绣了一串花体的“Strawberry”。
“……”还真是她的。
旧衣服那么多,为什么偏偏留在卫生间的是这件?
洗干净杯子倒扣在水池边,闻央带着满心尴尬地往外走。
第一件事……
赶紧回房间去换身衣服再吹头发。
“学姐你们这小区真安静,昨晚还挺好睡的。”闻央敞开衣柜拿衣服,乔之若忽而晃到她身后,跟她这么讲。
她抓取短袖的动作由此顿了一下,乔之若提到“昨晚”,她当然就会想起昨晚。
那微妙悸动的感觉又从深处钻出来。
闻央转头看向乔之若。
后者面色恬淡,浅发微卷又柔软地垂下。左侧造型与昨日不同了,别着一个黑银蝴蝶结的一字夹,露出耳朵。
与闻央对上目光这时,乔之若神色没有半点异样,反倒是问:“怎么?”
闻央无端笑笑,摇了下头。
“其实我昨天半夜醒了一次。”乔之若又猛地丢下惊雷。
闻央好似被反复牵着鼻子走,她捏紧衣服,动作再次顿住了:“是吗?风太大了?”
“嗯。”乔之若居然顺着她答,“风太大了。”
和平地吃过早餐,桌上两人居然还特别像老同学似的怀念了一下她们俩的大学生活。
乔之若是最自然的,她眯着眼睛对闻央笑:“粒粒它现在脾气可大了,你如果还有机会去看它,一定会被它吓一跳。”
“粒粒”即是当初石嘉园帮忙送去宠物医院的那只狸花猫,后来被附近一家人领养走。
说起来,之后闻央还好奇问过乔之若,你那会儿怎么没把粒粒接回家自己养呢?
乔之若说,因为阑尾炎手术那晚你说你对猫毛过敏。
是吗?闻央倒是想不起来了。
下一秒,乔之若就跪着趴来她肩后,下巴枕在她肩上问:“学姐,万一哪天你也对我过敏怎么办?”
“嗯?”闻央没听懂,“我怎么可能对你过敏?”
“过敏你也不可以把我送走。”乔之若答非所问,“闻央,反正你这辈子都不可以离开我。”
所以说。
热恋期的一辈子真是好短暂,她们已经走过爱的奈何桥了。
陪乔之若进房间收拾东西。
其实哪有什么东西,充电线装回小挎包,扭伤喷雾塞进塑料袋,她借给乔之若穿的睡裙被叠成豆腐块,死了一样地躺在床头。
闻央看着乔之若低头将手机也放进了包里,背在身后的双手互相扯了扯,笑起来问乔之若。
“回酒店还是去哪里,我送你?”
乔之若抬头看她一眼:“不用了。”
闻央愣了愣,只当乔之若还和前几次一样在跟她客气,她垂下胳膊,转身往外走:“你这脚就算自己走出小区都够呛,我送你啦。”
就在此时,乔之若刚放进包里的手机响了。
铃声是iphone自带的,叮铃铃响得很是清脆。
乔之若在闻央身后接起这通电话:“喂……嗯我快好了……对,五楼,501。”
乔之若挂断了电话。
闻央整个人都僵住了,不过她很快回神想到,大概是薛莹。
“薛莹来接你吗?这么早?”她若无其事地问。
“嗯。”乔之若很敷衍地应她一声。
闻央悻悻地放下车钥匙:“……哦,也行,你们打车回去,路上慢点啊,你这脚最近好好休息,尽量别走动。”
乔之若走来她身边,换鞋,又冷淡地答一声:“嗯。”
闻央不想承认,但她整颗心都胀了起来,特别难受。
直到有人从外面敲响了门。
闻央手抚上门把,莫名转头看了眼乔之若,她张开双唇,似要对乔之若说句什么。
乔之若却不再看她,伸手,毫不犹豫地压在她的手上。
喀哒。
摁下了门把。
门外出现的脸叫闻央全身发麻。
高粤:“呃,学姐你好。”她跟着乔之若的方式喊。
然后,乔之若对闻央轻飘飘说了声“拜拜”,往外,被高粤稍微搀着,一同往楼下走。
……
人影都消失不见了,闻央忽然觉得特别难受。
她用力地深吸一口气。
迟迟没能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