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白与黑的极致对抗,像一个太极两仪阵,但细看却能从中看到数以万计的法阵相交叠。
喻大夫踏空而行,脚下灵气凝作实质,每一步落下,皆在虚空中绽开道道金莲阵印,贵态尽显。
倏忽之间,身形已横跨数山,迈入那让修士闻风丧胆的死亡岭。
喻大夫广袖轻挥,那浓厚的瘴气便如云烟般消散开来。
只见他步履从容行走其间,周遭的妖兽纷纷逃离此地,一时间竟只余喻大夫的脚步声。
几个呼吸之间他踏进一道透明的门,门内是折叠出来的空间。
那里描绘着一个神秘的巨大阵法,利用死亡岭独特的地形,将万千法阵融于一体,丝丝缕缕的浊气从地底钻出却又被法阵禁锢住。
而在阵中盘坐着一名红衣女子,周遭则歪七扭八的倒着二十余具尸体,说是尸体也不确切,应当说是枯骨才对。
女子端坐在那里,长发委地,火红色的灵力不断从体内涌入阵法之中,压制着那一缕缕浊气。
似乎察觉到空气的凝滞,女子睁开眼睛,看向来人。
在看到那人头上的青玉簪时,眼底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居然……是你。”女子抬眼,凌厉的视线射向来人,一字一句道:
“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是你,喻道友。”
喻大夫缓缓从密林走了出来,嘴角带着一丝微笑,“好久不见,王道友。”
他看到的王若怜红衣斑驳,伤痕累累,金丹暗淡。
视线转向地上的其他尸骨,他长眉微微一挑,语气中带着点兴味:“被暗算了?”
王若怜翻了个白眼:“这不明摆着吗?”她抬起下巴点了点侧面那具枯骨。
“那孙子想杀人夺宝。结果自食恶果!”
谁特么想到这些修士竟然如此短视,都这个节骨眼还坏事。
“所以呢?喻大夫,你究竟想做什么?”红衣女子定定看着他,艳丽的脸上满是冷冽。
喻大夫手一拂,一个红檀木椅出现在原地。
他款款落座,手支着下巴,歪靠在椅背上,端得是君子如玉。
喻大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凤眼微挑,嘴角牵起一抹愉悦的弧度:“喻某只是想来取回故人之物。”
王若怜闻言,瞳孔一缩,她缓缓叹了一口气,恍然大悟的笑了笑,“原来如此。”
旋即她声音冷了下来,凌厉的目光逼向他:“可即便如此,你也不该拿落霞城百姓的生死当儿戏!”
喻大夫双腿交叠,他歪歪头,眉间微蹙,语气带着丝疑惑:“啊?这阵法松动不是因为你们王家人吗?”
他微微俯身,“算起来,也是你们王家不顾凡人生死在先哦。”
那故作单纯的语气差点没把王若怜气死,王若怜咬咬牙:“可我什么都没做过!!”
“哦~”喻大夫靠在椅背上,手指撑着下巴。
“那和喻某有什么关系呢。说起来喻某还是帮了落霞城百姓呢。”
他的语气中带着笑意,眼底却尽是寒意,“若按照王家人的手笔,这落霞城上上下下绝无生还可能呢。”
“一群窃取他人东西的腌臜之物,心狠手辣得紧呢。”
“这事儿,你不是也知道吗?所以你这些年才一直加固阵法。
只是胳膊拧不过大腿,等罗斜岚任期一到,新的城主到来,你应该也撑不住了吧。”
“哦,对了,还未告诉你,罗斜岚已死,他耗尽寿元提升修为,与五品傀兽同归于尽了。”
闻言,王若怜脸色苍白一瞬,身形微颤,眼底泛起水光,却被她强行忍住。
“兄弟跟你心连心,你跟兄弟玩脑筋啊~”喻大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我没有!我已经想到暂时压制浊气的方法了!只是被暗算了,我没……”
王若怜胸膛起伏不定,最后她用尽全身控制住自己,侧过脸:“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要杀便杀!”
喻大夫耸了耸肩,右手撑着下巴,勾了勾唇:“听说王家有一秘法,若有人杀了王家核心弟子,那杀人者面貌便会被秘法传送至王家。”
他笑了笑,“反正你寿元将尽,我多等一会儿也无碍。”
王若怜:……
老畜牲!
“你为何要和我说这么多话?”
喻大夫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叠,抬头的看着这方天空,声音轻轻的,像是在开玩笑:
“或许有人欠你灵石,我就让你死个明白吧。”
王若怜不明白,但不妨碍她觉得这是个疯子。
“若你把东西取走,那底下压制的浊气怎么办!”
喻大夫啧了一声,语气漫不经心:“那就一起死呗。”
“安心去吧。”
王若怜:……
肚子憋了一股气,死也死的不安宁!
一声清脆的咔嚓响起,王若怜知道自己大限已至,一向骄傲的她眼底难得有些怅然。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王若怜强撑着身体。
“说。”
“阵法为何会提前松动?”她明明……
喻大夫挑了挑眉,老实道:“因为一个凡人女孩儿误入此地,解开了你们王家人自己下的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