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萧苓温和地说,“没想到这世道,还有人和你一样种花,我一看见他,就想到了你,就把他留下来了。”
檀深皱着眉头道:“无用功罢了。”
桌上的果汁泡泡羞怯地半开,却是活力非常,暖意透过花瓣溢出来,成了单调的空间里的一抹暖阳。
“即使是这样动荡残忍的时代中,我们依然拥有享有美得权利。”萧苓看着桌上的玫瑰,轻轻说,“孩子们都很喜欢这些花,这个世界太残酷了,我们需要美丽的色彩。”
檀深没有与她争辩,也没发表自己的任何观点,直接开门见山道:“那个花匠现在在哪?”
萧苓微微诧异了一下,继而回答:“在二楼食堂左边第二个屋子里,他最近在研究新品种。”
简直不能再闲了。
檀深腹诽完,点头道谢。
萧苓叫住他,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我最近对你们的事略有耳闻,我很开心你能找到懂你的人,老实讲,我也没想到,你还会有这一面。”
没等檀深一头雾水完,萧苓就温柔地下了逐客令:“我现在有点事得忙了。”
联系上之前海柔尔的话,檀深不了遏制地想到了一种可能,他的脸立刻黑了几个度,又感到无语,心里呵了一声。
这间屋子是被废弃了的,谁也不知道薄永夜搞了一堆什么东西,说是给他研究花的新品种用。
土壤堆积在地面,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与种子被扔在一旁。薄永夜被一堆破烂包围,银白色的外套被染上颜色,他就坐在地上,任凭头发散落至地面。
手套脏兮兮的,沾染上不少药水与土壤。
看到这一幕,檀深有些触动,仿佛进了梦幻的乌托邦。如果没有蝶变,他好像本该就是这个样子。
或许薄永夜真与檀深有相似之处,喜欢着自己喜欢的东西,做着自己想做的事。
薄永夜全神贯注地记着笔记,檀深也没有打扰他,只是静静地在门口看着。
滴上一滴药水,盆内的种子突破土壤,慢慢钻了出来,吐出嫩芽,橘黄色的种子慢慢生长着,一瞬间长了两寸高。
“抱歉,借你衣服穿穿。”薄永夜放下手里的东西,扯下手套,慢慢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我太穷了,买不起衣服,我想指挥官是不会介意的吧。”
檀深对薄永夜拿他衣服这件事已经麻木了,没有给他回应,算是一种无声的默许。
他从羡慕的情绪中回过神来,表情温和了不少,只是一开口就带刺:“再过三个月保护罩就彻底失效,我劝你最好把实情都说出来。”
薄永夜摊了摊手:“我真没那么多秘密,只是个咸鱼罢了。”
“如果你不说,这实验室你别想要了。”檀深冷漠地说。
薄永夜却是丝毫没有被他威胁道:“你不会的。”他说的话近似笃定,谁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
不过檀深确实不会毁了这实验室,不过是不是在这里会和他打起来,那就不好说了。
在檀深从腰间掏枪时,薄永夜识时务者为俊杰,装作思考模样:“我建议让裴指挥官和Bryant早点回来,现在待在那里没用,等三个月后保护罩破碎,保护主城比较重要。”
他仿佛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没有一点危险即将到来的紧张与不安,简直漠然到了极点。
不用他说,裴陆和布莱恩特顶多再从那个鬼地方待一个月,不过檀深捕捉到了他说话的重点。
“现在没用,以后去那就有用了?”
像是早料到了他的反应,薄永夜短促地笑了一下:“是啊,不过具体是什么用,我还不知道呢。”
说完,他心情不错地说:“一起来吗,我还写了点其他的品种的花,你会感兴趣的。”
又是这种自信笃定的语气,而每次他说的又是正确的,这让檀深很不爽。
“不感兴趣。”
反复被呛的薄永夜心情稍微差了那么一点,也没死皮赖脸:“那你就看着我弄吧。”
满心想等着二次邀请的檀深听见这句话,毫不犹豫地摔门而去。
关上门,屋内短促的笑声也是被他一清二楚地听见了。
二十多年,还没有人次次把檀指挥官气成这样,连朴院长也知道逗人要适度。
檀深越想越生气,锤了一下门旁的墙,却是尽力没有发出声音。
动用权限把薄永夜的工资克扣了一些,这才稍微满意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