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从急,我被谢崇青扣押,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劳烦表哥为我遮掩。”
王柯有些恍惚:“……好。”
“舅舅呢?”
“已经入宫,殿下要现在进宫吗?”
“不急,符离呢?”她急忙问。
王柯探寻的看着她:“符离自从殿下不见后也还未回来。”
燕翎停下了脚步:“还未?”
她叫符离去栖霞山探查,也不知是被什么绊住了脚。
“罢了,还劳烦表哥派人去寻他一趟。”
王柯点了点头。
燕翎步履匆匆的回到了她住的栖雨楼:“我先换衣服,我回来一事劳烦表哥去打点。”
她全程都没有解释她这副模样的原因。
很快,王柯便把今日的事编成了一则不起眼的事。
闯进府的女郎是家主的远亲,因进京投奔王氏无意惹怒谢氏人,被带走看押。
而与此同时,王柯又安排了一辆马车,堂而皇之从正门入内,并散出了十二殿下已被寻到的消息。
燕翎进了屋,换下了衣裙坐在铜镜前。
因着奔跑,她原本就酸痛的腰身越发不适,但是时间不等人,很快就被她抛之脑后。
她拢了青丝,束于发顶,以白玉簪固定,而后束了胸换上了丧服,她拿一白绸系于额间,静静瞧了自己半响,随后便打开了屋门。
王柯已经在外等候,见着她郑重作揖:“十二殿下。”
燕翎疾步往外走,素白的大袖衫宛如振翅的白鹤,清冷出尘。
“入宫。”
大门外王柯早就备好了马,燕翎干脆利索地翻了上去,结果动作太大,牵扯到了隐秘之地的痛处,她忍不住捂着小腹弯了弯腰。
“殿下,没事吧?”王柯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担忧询问。
“无事。”燕翎勉强笑道,心里头又骂了谢崇青几句。
她一甩缰绳,在忠宁街上疾驰。
王柯紧随其后,迎着风大喊:“希望能来得及。”
马是烈马,燕翎已经紧张到忘记了身躯上的疼痛。
耳边是呼啸风声,似父皇轻拍她的脸颊。
不多时,二人骑马来到皇城外,她翻身下马,衣袂飘飞,灵秀的容貌满是坚色。
巡防的虎贲军看清了来人,大吃一惊,一时间说不出话。
“愣着做甚,开门。”她气势迫人,平静站在那儿。
官兵看清了来人,却不能放他进去,桓朔咬了咬牙:“先帝尸骨未寒,拿下逆贼燕翎。”
官兵们默不作声的包围了燕翎,尖锐的长枪对准了她。
随后而至的王柯勒住了缰绳,马蹄高悬空中,王柯探身高举玉符:“王氏子弟何在。”
虎贲军中立时隔出了许多官兵跪地,应声震耳欲聋。
“家主有令,助十二殿下入宫。”
“是。”
荡气回肠的声音缭绕在宣阳门外,陡然间,围在了燕翎身前的不少枪头对准了桓朔,两对人马对峙,一时间僵持不下。
桓朔猝不及防,咬牙道:“为着一个逆贼,琅琊王氏又要谋逆吗?”
王柯冷笑:“逆贼?谁是逆贼指不定呢,十二殿下有先帝亲笔所书的立储密旨,里面那位有什么?”
燕翎神态自若的把卷轴掏了出来:“奉先帝旨意,柩前公布密旨。”
官兵们瞧见那绫锦卷轴一阵懵然,桓朔脸色阴沉:“十二殿下怕是来晚了。”
趁着他们还在出神,王柯打了个手势,突击了个猝不及防,把他们的防守冲开了一个口子。
燕翎没有再犹豫,翻身骑着马踏入御道。
朱墙碧瓦,幽怨而悲凉,里面还有重重宫门,守卫兵瞧见远来的身影,没有多意外,伸手示意:“开门,放行。”
她穿过宫门,忍不住回首,便见那人冲着她作揖行礼。
……
建章宫
朝臣着丧服立于太极殿前,举目哀沉。
礼官与尚书仆射、中书令拟订的谥号为安,意为宽容平和。
惠王立于殿前,站在最前面,往后分别是冀王、五公主、六公主、八皇子、九皇子、十一公主。
燕翊好久都没出来了,低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端端几日便成了孤家寡人,一张脸惨白,胞弟和父亲先后离世对他的打击太过沉重。
“跪。”刘大监轻扬浮尘,尖利的声音在大殿外响起阵阵回音。
太极殿中设立帷帐,最中间摆着棺椁,安帝身着冕服,口含玉器,神情透着一股死灰色躺在那儿。
刘大监扬声:“先帝口谕,着惠王柩前即为……”
“慢着。”
一道清越柔和的嗓音响起,宛如清风吹响了宫门铃音。
原本平静闲适的谢大人闻声转头,视线猝然一深,面上泛起了阵阵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