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韵思来想去最终决定南下扬州。
一则是赵允那边暂且不会有何动静,二则她也想出门走走看看,三则,她想弥补从前的遗憾。
不知为何,重生后见不到裴熠的时间她心中总是缺了一块,七零八落。
昔日挚友好端端地站在她眼前,她想和他一起看遍山川,共同经历最开心的事情。
小灵叽叽喳喳说完一通,白星最开始的高兴从肉眼可见变得惆怅起来。
许韵将小侍卫表情的变化看在眼中,指尖不自觉抓紧了袖子:“裴子悦有什么要紧事吗?”
白星连连摆手,他只恨不得立马挖个地洞钻进去,怎么这难事就轮到他头上呢?
“许小姐您稍等,主子正在和侯爷议事,我这就去禀报一声。”
许韵歪了下头,随后灿烂一笑,让他赶快去,她先在马车中等着。
裴熠手中紧握着茶杯,遥望着大门口的方向,刚刚做下的决定又开始摇摆不定。
他猛地闭上眼,转过身子艰涩开口。
“让她回去,说我这段时间有要事,不能随她同行。”
身侧的双手紧捏成拳,他逐渐放缓了声音:“其余不用多说,让她安心等着我,等我忙完便会去找她解释。”
他不能将许韵牵连进来,更何况,这件事他也无从开口。
只能趁她下扬州这段时间尽快解决完此事,生怕她知晓后胡思乱想。
白星一面接受着小灵的白眼,一面难堪地偷瞄着许韵的神情,最后试图挽救一下。
“许小姐你放心,主子说等他忙完就会去找你。”
许韵今日换了身淡粉色长裙,一路上一直上扬的嘴角忽然凝滞了片刻。
许久,马车中传来女子闷闷的笑声:“无事,他的事比较重要,我只是去游玩而已,你让裴熠注意安全。”
声音越来越低,她催促着车夫驾着马车离开。
从小到大,他从未拒绝过她的任何要求,许韵难免有些多思,想必是那件事情很紧急,她不能太孩子心性。
马车缓缓驶过街道转角,一片月白衣角站立在刚刚车马停留的地方,目光随着掠过拐角。
许韵下扬州的日子原本在一天后,可是她心头不由来的烦闷,硬是将日子推迟了两日。
许相旬和王氏似乎达成了共识,无人在府中提及皇帝有意为五公主赐婚一事。
许相旬不懂女儿家的心思,只是不希望她被扯入这些算计中来。
知女莫若母,王氏怎会看不懂许韵的情意。
怎奈女儿自己不开窍,认不清自己的心意,现在说出来也只是徒增烦恼。
出发当天,王氏千叮咛万嘱咐,一会怕带的护卫不够,一会又嫌弃许韵带的丫鬟太少,照顾不好自己。
许韵看着搬上船的一箱箱物件,里面许多都是送给舅舅一家的礼物,她脸上无奈。
“母亲,保护的人手已经够了,女儿有小灵一个丫鬟贴身照顾足够。”
她已经不是那个衣来伸手的大小姐,自重生后,她不断反思着前世自己的不足之处。
生活能力方面的匮乏和不足,为了少依赖别人的照顾,她背地里花费了许多心思。
许相旬轻轻搂过妻子,轻拍了几下,沉稳发声:“好了,阿韵只是去探亲,哭什么。”
许韵从未一个人出过远门,王氏怎能不担心。
女人默默点了点头,悄悄擦掉脸上的泪水。
为了她的安危,随行的侍卫众多,加上携带了好些物品,许韵干脆包了一整艘大船。
旬国公夫妇走后,她仔细和丫鬟清点着一应物品,和船夫核对好所有人数便准备开船。
背后纱帘放下,一声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她若有所感地转过身子。
来不及掀开帘子,一道俊挺秀美的玄黑身影映入眼帘,身边还站着一个穿着华丽的红衣少女,正低着头羞怯地一笑。
“公主,今儿天气不错,主子特意来选艘船邀您去游湖。”
白星在一旁殷勤地刷着赵嫣的好感,一整天下来脸都要被笑僵,感觉整张脸都不是自己的了。
趁人不注意,他偷偷瞅了眼身前的男子。
什么好话都要他来说,主子就只负责适当地笑一笑,随意做个动作动动手脚。
“多谢子悦。”赵嫣不好意思地别回头,声音娇娇软软道。
听到这称呼,他瞬间感觉不适,下意识微皱眉头,正欲开口,忽然被不远处一艘即将出发的船只吸引了注意。
“哎哟,小姐可要当心,莫要摔着!”
船夫焦急地大喊一声,这可是旬国公的宝贝女儿,要在他船上摔一跤那可不得了。
同一时间,船只开动,纱帘下方垂挂着串串珍珠,随着微风不断晃动起来,发出“叮咛”的脆响声。
裴熠闻声抬头,只能瞥见帘下的一片鹅黄裙角,渐渐进入船舱内部。
他忽然开口:“那是哪家的船?”
船商头都没抬,翻阅着手中的船只租赁记录。
“刚刚走的那艘是南下扬州的,旬国公家小姐包的船。”
裴熠眼皮一跳,音色不经意间慌乱起来:“她不是前日就走了吗?”
“不知是何原因,许小姐推迟了两日。”
船商抬起头谄媚地笑了笑:“今儿那船仅剩一艘,贵人您看要不要订?”
他这一看,眼前刚刚说话那人早已跑开,只留下赵嫣和身旁的侍女。紧紧抿着嘴唇,眼神冷淡还带着一丝愠怒。
小灵慢慢搀扶着许韵坐在软榻上,温柔地揉捏着她的脚踝,时不时打量着她的神色。
她与小姐站在一块,自然也听到了船商与白星的对话,甚至还亲眼看到了裴熠和五公主站在一起。
许韵挡住丫鬟的手,摇了摇头:“没有扭到,不用揉了。”
“小姐,说不定小侯爷只是奉命带五公主出宫游玩,两人并无任何关系。”
小灵打着哈哈,试图为她看好的姑爷脱罪。
“……奉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