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客栈的房间里,只有一盏残灯在角落里苟延残喘地亮着,火苗微弱得像是随时会被黑暗吞噬。窗外的风偶尔掠过屋檐,发出低沉的呜咽。
朱厚照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
他闭上眼,脑海里便浮现出她的模样,她笑时眼尾微微上扬的弧度,说话时咬字的习惯,还有那缕总是不听话垂在耳边的发丝。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空洞地回荡在寂静的街道上。风从窗缝渗入,烛火猛地一晃,影子在墙上扭曲了一瞬,又归于沉寂。
他翻了个身,面向墙壁,终于忍不了了,他翻身下床,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喊着,“出来,躲什么?”
江彬一行人冒了出来,神不知鬼不觉的,原本空无一人的房间,硬是冒出来七八个人,“主子!”
“你有完没完呀?不是让你们走了吗?”朱厚照烦死了,能不能有点距离感,神经病啊,趴他房间里,想干啥啊。
“陛下——”江彬很想抱着皇帝大腿哭,他们的命也是命啊,皇帝喜欢作死,但是他们不喜欢啊,万一出个什么事,他们九族很危险啊。“太后说了,但凡您出了什么事,要我们陪葬啊!”
“那我不活得好好的吗?宫里那地方,是人能待的吗?表面全是一张面孔,后面做的事一个比一个吓人,放过我吧,让我清净清净,母后不一直说我苦头吃够了就回去了嘛,你别管我,我就爱吃点苦头,受够了自己会回去。”朱厚照发现这些人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他做什么那都是他乐意。
“陛下,我们职责,不能离开您十步以外。”
“滚,莫来挨我。”他刚弄死刘瑾,宫里那群人又怕又想上位,看得他眼疼。他跟这群人讲不通,又怕吵醒别人,“出去,要是被人发现,你们就自个死吧。”
——
第二天李凤遥与往常一样的造型,十七岁正是青春无敌的时候,她下楼看见朱厚照起得挺早,“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怎么起这么早?”
“我向来都起这么早,明明就是只有你比较晚。”朱厚照哼了一声。
德性。
李凤遥疑惑的看今天一尘不染的客栈,是真的非常非常的干净。“你打扫得也太标准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
她在心里问,“元宝,这怎么回事。”
【问就是半夜出了田螺姑娘。】
“元宝,那群锦衣卫打扫都没声耶,这么好的武功,面对这么个皇帝,当他打工人真是太惨了。”
朱厚照哼了一声,“当然,我想干什么事情就没有干不好的。”
李凤遥翻了个白眼,因为你挂比是吧。
“婉儿,看看今天有没有人来应聘,有的话喊我一声。”
正在记账的婉儿听了,抬起头来应了一声。
朱厚照凑过来,“你想招个什么样的人?”
李凤遥想了想昨天的锦衣卫,“那肯定不能是个男人。”
她可不想要一群假员工,招一群神人过来发癫。她刚这么想完,下午客栈的门被推开,一个窈窕的身影款款而入。
正在擦桌子的豆子抬头一看,手里的抹布啪嗒掉在了地上。只见来人头戴珠花,面施粉黛,一袭藕荷色罗裙裹着魁梧的身躯,粗壮的胳膊从窄小的袖口挤出。
“奴、奴家...”来人捏着嗓子,声若洪钟,“听闻贵店招工...”
柜台后的苏婉儿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这姑娘怕不是能把店里的门槛坐断。 “是这样的,我们掌柜的她要正常人,然后再分男女。实在不好意思,这位——大哥姐。”
对面的人听了就不乐意了,娇着嗓子甩了手帕道,“你怎么就知道你掌柜的为了不乐意呢?说不准她就喜欢我这样的呢。她找个干活的,她又不找个相亲的,我腿脚可麻利着呢。”
婉儿说不过,“那你等等,我去喊我们家掌柜的过来。”
婉儿说完硬着头皮上楼,“掌柜的来人了,说是要来找活。”
李凤遥挺开心,来这么快,“好,我马上下去,你先招呼着。”
她正在写计划书,毕竟客栈扩张是必须的,她需要系统的积分,还需要赚小钱钱呢。“元宝,咱们先扩开一家,先把人员招齐,你的客栈是不是能连锁的。”
【当然,这是基本的功能。】
“成,我们先去看看来找活的,这个店还是需要人手的,平时太忙了,朱厚照又待不久。”
李凤遥高兴的下楼,然后再人转过身的那一刻就僵住了。什么鬼?这是人吗?
江彬穿着粉嫩的女装,朝掌柜的抛了个媚眼。
李凤遥的脸慢慢的收起了神色,开始看淡人生,“不好意思,我这里开门做生意的地方,不招病人。小二,送客。”
朱厚照在厨房切菜,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像往常一样应声然后掀开帘子走了出去,然后对上江彬的脸,吓得踉跄后退了一下。什么鬼,这什么造型?
然后他便秘着脸带人出去,走到无人的拐角。“你干啥呢??”
江彬蒙着脸,“陛下,臣都是为了贴身保护陛下的安危啊!”
“滚,再不滚撤你职。”
这大杀器一出,江彬原地消失。
朱厚照服了,这都什么傻雕,他身边能不能有点正常人。他回去后,李凤遥心有余悸,“那人走了吧?”
“走了,长得也太吓人,没事,掌柜的,有我在。”
李凤遥呵呵,“就是有你在,这一天天的,都什么人啊。”
朱厚照过去蹭她,“哪啊,我多勤快一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