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止和裴海在外院严阵以待,见他们出来,心里也打鼓,不知到底是成功还是失败。
突然,谢行舟上前一步来到他们面前。
脸上是督主惯有的冷脸,与进屋之前别无二致,接着就听他道:“失败了。”
白止虚握在刀把上的手控制不住收紧。
裴海心里一咯噔。
白止接受这冲击之后,慢慢松开刀把,心里绕了几百个弯,想着该怎么安慰督主。
一时想不出,他急中生智给了谢行舟一个拥抱,异常坚定:“大人,没关系的,我跟裴海再去查,一定有办法的。”
他话音还未落,两只手分别按上他肩头,把他从谢行舟身上扒了下来。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别乱抱。”
“放开他。”
白止迷糊了,裴海看着这个傻子,一时无话。
督主什么时候和他们说过丧气话。
谢行舟又笑嘻嘻去抱白止,被李昭沉揪了回来。
谢行舟脱离他的禁锢,哈哈大笑着转身离去。
李昭沉心中五味杂陈,转身跟上他的脚步。
方才在室内,众人心情一派欢喜,原以为谢行舟不会注意到他的。
没想到,他不仅看到了他,还变着法用这样委婉的手段告诉他:不必羡慕,不必怕。
他也有自己的朋友与家人。
身后的白止还是一脸呆傻的懵懂样,裴海忍不住卡着他下巴挠了两下:“成功了,笨蛋。”
白止呆呆的啊了一声,反应过来后忍不住跳起来捶向裴海,把人捶得止不住倒退。
谢行舟一身侍卫装扮,随李昭沉进宫。
碧竹坞内,一如往昔,李昭沉从怀中掏出块牙牌递给谢行舟:“帮你在禁军安了个身份,以后进出宫闱也方便些。”
谢行舟接过牙牌,抬头看到他那张脸,嗓子涩的厉害,不知该说什么。
灯花哔哔啵啵地燃,溅落在桌子上,融成一滴滴黑色的疤痕,牢牢扒在桌面上,如经年顽疾难以根治。
无尽的沉默。
呼~
有人轻轻吹灭烛火。
李昭沉的声音隔着帘幕自模糊的月色中传来:“睡吧。明日还要到御史台当值。”
第二日,身体抱恙久违现于人前的陛下临朝议事,精神头颇好。
瑞王看着龙椅上肃然端坐的小人儿,起了嘀咕:不是说病得起不来了吗?怎么看着还好好的。
英王天生脸面赤红,也是行伍出身,对小皇帝的不信服明晃晃挂在脸上。
偏比他们二位还有资格继承大统的敬王笑得和善。
敬王二十来岁的年纪,身姿挺拔,活脱脱钟灵毓秀般的人物。
丞相蒋裁昱,六十余岁,精神矍铄,是从大宣立国时便扛鼎天下的肱骨之臣。
周灵修听完下面那堆大臣的奏议,按着李伴伴教他的分别答复。
又时刻提醒自己已经是九岁的大人了,不可以像四五岁时一样在龙椅上打滚。
议事毕,大臣们松筋骨的松筋骨,交头接耳的交头接耳,就等着小内侍喊退朝。
周灵修轻咳了一声,稚嫩的声音在大殿响起:“按理已是秋狩时节。但,昨夜朕梦先帝携一金犬临空而立,谆谆教诲,天下大定未久,百姓生活艰难,若生杀戮之事有违天道。”
“钦天监,此梦何解?”
钦天监一位年轻官员出列,俯首拜曰:“陛下,此乃娄金狗现世,主祭祀斋醮之事。陛下当亲临皇陵,主持祭祀,为周氏宗庙与江山祈福。”
小皇帝沉吟片刻道:“既如此,秋狩便改为祭祖吧,钦天监选个日子呈上来。孝祖敬宗,为天下万民祈福,乃是朕的本分。”
闻听此言,英王重重嗤了一声,周灵修远远听到他的嗤笑声,只当做不知道。
能站在这大殿之上的大臣哪个不是把装傻练得炉火纯青,听到英王的声音也面色不改,充耳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