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仿佛被蒙了层厚重的黑纱,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正跪坐在地上的模糊人影。
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清晰,宋烟雨惊讶的发觉,自己竟然站在半面墙那么大的岩洞口前,四周安静的只有他一个活物般。
又入梦了吗?对这种稀奇古怪的突发事件,他已经见怪不怪的能够坦然面对。宋烟雨思忖片刻决定先看看情况,他扶着岩壁往里探头。
一片寂静,空旷且不见光,像是直至延伸到地底。见状,宋烟雨立即往后退了几步,可脚下看起来十分结实的岩石突然碎裂,他也跟着掉了进去。
在他觉得自己可能会就这样掉进地壳时,前路豁然开朗。他被惯性带得连续翻滚,甚至在空中飞了几圈,终于停在突起的边缘上。
什么垃圾工程!
宋烟雨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撑着地面站了起来,警惕的环视起这片突然出现的空间。他找到一处能遮住身影的地方,往下看去。
底下怪石林立,唯有正中央设有一平坦的高台。上面摆着香烛法案,各种奇形怪状的铜器分散在四周。高台中心挂着一个人,高台上方的天光打在那人身上。
不知道哪来的念头,他下意识觉得那绝对是何徐行。
站在那人身边的和尚双手合十,在他面前说了几句话,便后退到高台下。摆放着铜器的小沙弥停了手,接过那人递来的大衣。宋烟雨站的地方居然能清楚的看到,他手背上那道张扬的横疤。
可来不及让他琢磨其中的缘由,高台上只剩下何徐行一人。除了他的脚下,高台台面的其他地方刻满了宋烟雨看不懂的红色阵法。一圈又一圈拿着不同法器形态各异的人,以他为中心,盘腿坐在台下,将高台团团围住。
玄色的铁链锁着何徐行的四肢,他赤裸着上半身,垂着头。随着时间的推移,眼睛开始变得涣散。却还是惯性的咬紧牙关,仿佛正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他脖子上的青筋凸起,皮肤竟然呈半透明状,几乎能看得到血液流动。铁链被他拽得嘎吱作响,鲜血顺着手腕处特制的铁箍的缝隙,不断往下淌。台面上的法阵吸饱了血,红光乍闪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那些人开始小声念起什么,只见何徐行全身上下,竟逐一浮现出金色符文,在皮肉下如活物般蠕动。
“烟雨!烟雨!”耳边传来一声声急切的呼喊,听到熟悉的声音宋烟雨下意识想要去找,眼前的景象骤然消失,变得漆黑一片。
路灯下,斜靠着墙坐着人的眼睛开始聚焦,逐渐能够看见头顶闪烁的亮光。宋烟雨的太阳穴突突狂跳,记忆碎片裹着耳鸣声在脑海里冲撞。
眩晕感袭来,刚吃下的食物顶着胃马上要涌到喉咙。他急忙将头扭到一旁,嘴唇微动,鬼使神差的把到嘴边的话吐了出来:“何徐行!不要!”
他摸着变得完全感受不到恶心的胃,心下满是诧异。宋烟雨没把这句没头没尾冒出来的话放在心上,只以为是被何徐行不要命的朝他扑来惊到了。
他将目光挪到跪在他身侧的何徐行脸上,伸手拨开他粘在额前的头发,擦掉他脸颊上的水迹:“别哭,没事,我没事。”
几米开外的马路旁,那辆横冲直撞的汽车撞在了墙上,前引擎盖稀碎散落一地。驾驶座上的司机趴在安全气囊上生死不明。有路人打着电话尝试走近,朝电话那头说着现场情况。
宋烟雨好说歹说,终于劝动了准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他拦腰抱起的何徐行。他架着何徐行的肩膀站好,低声安抚:“我真没事,倒是你有没有碰到磕到?”
“我没事。”何徐行一口应下,他神色紧张的捧住宋烟雨的脸,又去掀开他的衣服看被自己撞到的地方。
任由他来回检查,他把下巴放在何徐行肩上。余光中,司机被众人抬了出来放到两人身边。他被何徐行翻了个面,不经意间透过人群瞥到了司机的长相。宋烟雨脸色刷地白了下来,他眼珠微微颤动,只觉得喉咙发紧。
有热心肠走上前朝两人搭话,正巧遮去了司机一半的身影。没等何徐行开口,宋烟雨礼貌拒绝掉她想要送他俩去医院的好意。急忙拉着心神不安的何徐行,大步往反方向走。
两人离车祸现场越来越远,直到听不见那边的喧杂,宋烟雨才止住脚步。他头抵在何徐行胸前,大口喘着粗气,浑身止不住地发抖。整个人仿佛被突然抽去了脊骨,死命的拽着何徐行的领口才没有跌坐在地上。
他见过那个司机!
他认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