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忽至，淅淅沥沥落在窗沿上，冬天的雨水夹杂着丝丝寒意。

观众席里早已坐满了人，到处吵吵嚷嚷，已经迫不及待要观看文艺汇演了。

林岁栀坐在文艺室，望着窗外的景色发呆。

今天是元旦，学校组织了联欢晚会，要上舞台进行表演的人都聚在这里化妆。

“栀栀，还有一个节目就到你了！”乌娜火急火燎地赶过来。

“知道啦！我马上就来。”

她收拾好东西跟着乌娜到了后台候场。

林岁栀学过几年钢琴，本来要过八级的后来因为一些事情耽误了。

好在她的基本功扎实，被抓来凑个节目对她来说不算难。

林岁栀轻靠在桌角等待上场。

——舞台上

主持人正神采飞扬地念着词卡，

“……”

“接下来有请高三一班的林岁栀同学为我们带来钢琴演奏，掌声欢迎！”

随着话语的落下，只是一瞬间，观众席爆发出排山倒海的掌声、尖叫声。

“我靠你看见了吗，栀姐要上场了！”宋泉山坐在前排，举着手机正和周屹视频通话，脸上的自豪之情油然而生。

周屹不知道坐在台阶上，到处昏暗的一片，握住手机的手指节冻得发红。

场内的灯光忽然熄灭，到处漆黑一片，吵闹声也戛然而止。

周屹的心脏似乎都跟着一紧。

林岁栀深吸一口气，随着灯光再次明亮，被一束束灯光簇拥着从容地走过去。

温柔的鹅黄色鱼尾裙在地上绽放，微卷的头发半扎披肩。她勾起红唇，精致小巧的五官被放映在大屏幕中，随着步子的迈动，裸出一片雪白的背上，一对漂亮的蝴蝶骨若隐若现，宛若一朵初绽的栀子花。

底下再次爆发出一阵阵骚动。

“真的绝了简直，可惜你不在现场。哎周屹你看见没有啊，你家小青梅一出来底下的反响多激烈，有没有一点危机感啊?”宋泉山这时候还不忘和周屹打趣。

另一边，男生看到屏幕里的女孩时，呼吸滞了一瞬，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击着，一下，又一下。

他甚至忘了该怎么呼吸。

“闭嘴。”

低哑的一声从耳边传来，宋泉山耸了耸肩，专心看表演。

林岁栀优雅地坐在钢琴椅上，薄薄的一层背挺得笔直。

少女指尖轻触黑白键，温柔的琴声如山间清泉漂泄而下。

林岁栀弹奏的钢琴曲是美国作曲家 Catherine Rollin的曲子《Love Theme》。

当熟悉的旋律在周屹耳畔再次响起时，他只觉得脑子里的某根弦彻底断裂了。

十岁那年，程成和周粥还没有离婚，只是两人日夜争吵，有时还会打起来。那时候的周屹还没有自保能力，可是他却在程成的巴掌落下时毫不犹豫地挡在妈妈面前。

为了保护周屹，周粥只能每天晚上把周屹一个人关在房间里。

他浑身发抖地缩在床上捂着耳朵，可是怎么捂都能听到外面的动静。直到有一天，楼下传来一阵钢琴声，温柔的旋律像是一双温暖的大手，将周屹从黑暗里拉了出来。

他松开了捂着耳朵的双手。

自此以后，他几乎每晚都会将窗户打开，就算是在寒冷刺骨的冬天也一如既往。

周屹家的情况楼上楼下基本都知情，小区里几户独守空房的老人觉得周屹可怜，经常来看望他还给趁周粥不注意偷偷给他塞零花钱。

许冉也经常带着林岁栀去找周屹玩，两家关系好得像是一家人。

一天晚上，楼上的动静大得吓人，林岁栀愁眉苦脸地趴在窗前，小小的身体靠着墙。

她不知道该怎么帮助周屹，看到床边的钢琴，她坐过去弹奏了这首新学会的钢琴曲。

后来，每天晚上她都会弹完这首曲子再睡觉，在寒冷刺骨的冬天也一如既往。

许冉知道后红着眼将小小的女儿抱在怀里。

许冉认为，她的栀栀，是全天下最好的小孩。

周屹拉回思绪，覆盖了一层薄薄水雾的睫毛止不住颤抖，他低眼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

烟盒里还剩下最后一根烟。

他抽出来看着火舌舔过烟头，修长的手指夹着烟，发出猩红的光。

他吸进去，缓缓才吐出一口烟来。青白色的烟雾混合着室外的水汽模糊了他的脸，让人看不真切。

等林岁栀的表演谢幕，周屹掐灭了手中燃到一半的烟。

“怎么在外面坐着?”周晴推开门看见坐在台阶上被雨丝淋湿碎发的周屹。

周屹熄了屏，跟着周晴进了客厅。

“明天你们放假吧？”周晴找来一条新毛巾丢了过去，“擦擦。”

周屹接过，“嗯，放三天。”

“明天小姨带你出去好好逛逛，你刚来这，肯定不熟悉。”

周屹擦拭头发的手顿了一下，“不用，我明天有安排。”

周晴点了点头，也没有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