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今日她确实是没见到白阶。巡查使说白阶今日没来府衙,派人去白阶住的地方找过,也没能找到。
“白大人常去的地方呢?”
“诶呦,公主,白大人自从上任以来,就一直待在府衙里处理公事,哪里也没去过,这也不知白大人去往了何处?”
“好,我知道了。”
裴妩念垂眸走下府衙前面的台阶,门前有棵青杏树,上前歇有两只黄鹂,见裴妩念从里面出来,惊得从树上飞离。
“这姑娘别站在道上,挡路了。”
青石板路上,穿着粗布麻衣,佝偻着身子的妇人推着枣木车辕,车上歪斜摞着竹篾筐,筐里推着些带着泥的萝卜,不发有些蔫黄的菜叶,车轱辘碾过路上的凹坑,对着裴妩念大喊着。
粗矿的声音将裴妩念拉到旁,静静地看着庞大的车从面前驶过。
“从哪里来的丫头,竟然不看路,直直站在路上。”
是嗔怪,是埋怨,但裴妩念全然不在乎。可是,她的睫毛却猝然受惊,如蝶翼,剧烈地颤动,眼底被投出了细碎的涟漪。
白阶去了哪里?心里那个被积压的梦兀然跑了出来,带着裴凯当时开车碾过自己身体那副狰狞的面孔。
脚底下的板砖,她数不清有几块了。
一如往昔,在眼前再现。白阶去了哪里?按照他的性子,他不会不告而别。可是,眼下他在何处?
裴妩念攥着自己的手,咬着下唇,她要去找白阶,目光又逐渐发了冷,她在此之前要去见谢之行。
等到裴妩念走到谢之行的住处时,谢之行早已等候多时了。他向裴妩念瞥了一眼,慵懒的眉眼绽开笑颜,紫蓝色的锦袍在他身上被衬托得妙得不可方物。裴妩念知道谢之行长得确实很好看,从她见到谢之行的第一眼。人不可貌相,这道理她也是知道的,可是她从不否认自己是个肤浅的人,同意和谢之行在一起,一是为了钱,这个几乎每个认识她和谢之行的人都知道。可是,第二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就连谢之行也被蒙在鼓里。
谢之行是天之骄子,面相也是一等一的风流却不下流。她看上谢之行的脸,也不足怪。她自己也不弱,生得一张顾盼生辉的脸,看上她的人的富家子不在少数。
谢之行胜就胜在他长得好看,合自己的心意。
甚至在她与谢之行在一起的时候,她生出了一种幻想,等她有钱后,她也能将谢之行包养下来。但显然是不可能的,可她若是比谢之行有钱呢,这也是说不准的。
她生来就不平庸,对别人狠,对自己狠,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摆脱裴凯的吸血。她十二岁成为高中生,两年修完高中课程,成功上了锦城的A大,那可是国内一等一的高校。别人称她是天才 ,她不曾否认,可是裴凯他们的存在始终在提醒自己是卑微如蝼蚁。
这不得不使她仰视着看人。
其中也包括谢之行。以至于生长在自己心底那份心思到今日才得以重见天光。
“我知道你会来找我。”谢之行扬唇道。
“白阶去了哪里?”裴妩念直截了当地问道。谢之行固然好看,但是她这不妨碍她对谢之行起了杀念。
“白阶去了哪里我不知道,但是你不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吗?”
蓦然,谢之行的眼底闪过一瞬的冷光,冷得令人发寒。
“你想杀我?”谢之行目光随着那道寒光到裴妩念袖间的短剑处,神情愣了一瞬。
以前手她蛊惑被裴栩刺杀时,他倒觉得没什么。可是,此时为何心里会生出一份酸涩?
“不明显吗?”
裴妩念抬头眼睛直直地看着谢之行,手腕悄然转动。
“谢之行,我好像知道我们身处的这场局怎么破了。”裴妩念顿了一下,低声说道,低得声音只有她和谢之行二人可以听见。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原来你才知道。”谢之行垂下头低笑一声,这件事从他知道裴妩念恢复意识之后,他就很清楚地知道他们二人的结局。
“可是啊,”谢之行掀起眼帘,毫无方才的慵懒之态,他顿道,
“我是不会死的。”
谢之行的话带着他清冽的气息吹到裴妩念的耳旁,裴妩念的瞳孔骤然一缩。所以她还是会死在白阶的手上吗?
这结局无法改变吗?
这时,从长廊后出现了一具身影,清冷孤月,怡然独立。从冒出来的白色衣袍的衣角,裴妩念就知道那是白阶。
他是来,杀,自己的吗?